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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有你真好

    「還有什麼能比得上你命重要的呢?不要太倔強,我不讚賞你這樣。戰場兇險,敵國交戰,並非我一人所能掌控。」祁嚴話語裡透露出的關心和擔憂,不無道理。

    他指腹擦過清澄的臉頰,瞧她臉側一道傷痕微紅,哪還有在聖都時的清秀大氣?他拿出一瓶藥膏,輕柔地為她塗抹藥膏,溫熱的指尖混著冰涼的藥膏,讓清澄斂下眼眸,睫毛忍不住的輕纏,好似隨著他畫圈研磨似的指尖,悸動不已。

    「還疼嗎?」他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憐惜,如荷花葉上的晶瑩露珠,慢慢地浸潤到清澄的心裡,甘之如飴。

    清澄輕啟雙唇,悠轉素音,「不疼,一點都不疼。」即使疼在心裡,深入骨髓,她都不能應了祁嚴的要求,她不能就一事無成的回去。

    「若是留了疤,可就不美了。」祁嚴輕嘆一口氣,看到她眸底的倔強,悠長無奈。

    「軍營中的藥材是否短缺?」清澄在考慮是否將候御風的事情說出來,她手裡握有的玉鑒也許能起什麼作用。

    祁嚴眼眸里閃過一絲凌厲,顯然藥材一事正是他心中一大憂慮。

    「你有所不知,進出南陽邊境的所有藥材和銅礦都掌握在南陽三大世家手中。他們各個利慾薰心,不顧家國讎恨,竟還將珍貴的藥材和銅礦賣給凌邱國。本王幾次派人命他們交出藥材和銅礦,以公正價格購買,他們卻找藉口拒絕。國若亡之,這些人就是罪魁禍首。」  

    祁嚴語氣狠厲,對三大世家恨之入骨,嫉惡如仇。想必他定也是為此事想了很多法子,都不奏效,這些人軟硬不吃,妄想在兩國交戰之際,抬高價格,兩邊獲利。

    清澄敏銳地察覺到他話里一語帶過的『本王』,看來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流露出溫柔的一面,在他人面前盡顯皇者威嚴和狠絕手段。

    「我途徑黑金市場,聽聞三家以侯家獨大,有銅礦和馬場,產業雄厚,根深蒂固,自然不會那麼容易妥協,但也不是毫無辦法。」清澄在猶豫,她手中握著的玉鑒可以威脅控制候御風,她也知曉三大世家內鬥的消息,她完全可以利用這些瓦解他們三大世家的實力。

    只是這其中必然要出賣候御風,她需要斟酌再三。遇到候御風,幫了她,讓她避免被錢郡丞抓住,但他同樣也利用了她。

    祁嚴看到清澄垂下的眼眸,猶疑的意味,抬起手指貼著清澄的臉頰,將她耳間的髮絲撩到耳後,手指輕撫著她的髮絲,蘊含著深深地情意。

    「你有事瞞著我,對嗎?」

    他的聲音好似空谷幽蘭,如夢似幻,柔和的氣息噴灑在清澄耳垂上。

    最終清澄決定將候御風的事情告知祁嚴,因為國之存亡大過於天,候御風將藥材賣給凌邱國,無疑就是叛國的行為。為了此次戰事勝利,她必須這麼做。  

    「我在南陽城中遇到了侯爺,他真名為候御風。前兩日夜裡他運送銅礦的馬車半路遭埋伏,應是其餘兩家所為,他們開始內鬥,互相搶奪生意。太子可以利用這一點,逼迫候御風答應交出藥材,銅礦的條件。」

    到底,清澄還是沒說出玉鑒的事情。她還想給候御風留一個迴旋的餘地,希望他不要執迷不悟。

    祁嚴看向清澄,溫柔地笑著,「你的主意很好,我現在就派人去南陽盯著他,再暗中摸清他們三家的關係。」

    清澄回以輕笑,手心攥著被子,相信很快就能見到候御風了。

    「清澄,這兩日我都未曾合眼,只想著與凌邱國的戰事,無暇顧及軍資一事,現下又有事要忙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好嗎?」他的語氣充滿了柔和,讓清澄怎麼忍心拒絕他?

    清澄語氣里充滿了擔憂和心疼,「太子辛苦了,我會好好養傷,太子勿要擔憂。」

    「叫我祁嚴,我走了。」祁嚴暖暖一笑,微微翹起的眼角,難掩疲態,他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了。

    「嗯。」清澄心裡感覺暖暖的,遇到祁嚴真好。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撩起帳簾,邁出步伐,離開之際,漠然轉身,回眸輕笑,讓清澄的心悸動不已,那樣的笑容真好看啊。  

    輕輕側身,垂眸看著胸前緊緊纏繞著的白色布條,手指輕挑,將胸側一處的布條末端塞緊了,指尖微暖,好似沾染著祁嚴的氣息。

    輕輕閉上眼睛,竟然睡著了。

    不知何時,鼻尖縈繞著一股藥味,略帶苦澀。

    有人輕輕喚著她的名字,「清澄,醒醒,吃藥。」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兄長端著一碗藥湯,沖她寵溺的笑著。

    「兄長。」

    「吃藥,太子特意吩咐,每日定時讓軍醫熬湯藥給你,這藥是止痛的。」沈從筠關切地說道,藥湯上升的熱氣,籠罩著他英俊成熟的面龐,將臉上的傷疤輕輕遮掩,多了幾分柔和。以至於恍然,讓清澄以為她還在聖都沈府中。

    沈從筠輕笑著,手指握著調羹,準備給清澄餵藥。

    「兄長,還是我自己來吧。」清澄不想麻煩兄長,也覺得不好意思。

    「你動也不能動,怎麼自己喝藥?若是撒了,那可不好。這藥材稀缺,萬不可浪費。」沈從筠感嘆戰事吃緊,物資匱乏,受傷的戰士們缺藥,延誤了病情,恐怕要落殘。

    清澄拗不過兄長的堅持,張嘴接受著他的餵藥。想起死去的沈從雨,也許兄長是把她當做了從雨。以往沒來及關切,便將所有的情感轉移到了清澄身上。  

    清澄一口口抿著發苦的湯藥,終於喝完了。

    「這裡面有三七和丹參,麻黃,都是些珍貴的藥材,用來止痛療效是很好,但麻黃服用多了會產生嚴重副作用,會使人心率加快,焦慮過甚,引起癲癇。我現在已經不痛了,明日就不用為我熬藥了。」

    清澄想起浴血奮戰的戰士,衝鋒陷陣,身負重傷,卻沒有藥醫治,不免心酸。他們比她更需要這些藥材。

    當困在沈府,皇宮裡,只想著自己的安危,反倒是到了最危險的戰場,胸懷竟然敞開,首先想到的是國之存亡,將士安危。國亡了,哪還有百姓?

    沈從筠猜到了清澄的想法,「你不希望將藥材用在自己身上,要留給受傷的將士嗎?清澄,不要太傻,戰場遠遠比你想的要殘酷。」

    「也只有兄長說我傻了,這麻黃用多了的確不好,還望兄長告知軍醫。」清澄訕笑,看向兄長的眼眸里滿是欽慕。

    在兄長面前,他會拿自己當做需要被照顧的人,從不嘲諷她的懦弱和小心思。

    她在小諾和娘親面前,永遠都要將自己偽裝變得很強,守護著他們,有時也會累。

    「兄長,現在戰事如何?」  

    沈從筠緊緊皺著眉頭,言語中透露出失落和憤恨。「我軍處於下風,邊境城池歸寧鎮被占,此地攻難守易,位置重要。切斷了我軍進入凌邱國腹地的正面路線,而且凌邱國的蘇世子威脅太子,若不繳械投降,就要屠城,所以歸寧鎮必須在這兩日內拿下。」

    「又要屠城?他們凌邱國行事作風真是毒辣,這蘇世子又是何人?」戰事兇險,千鈞一髮之際,決斷難定。

    「蘇世子是凌邱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此次由他領兵對抗我們大祁。此人狡詐陰險,善用計謀。此次挑起禍端,吞併我大祁,他們早有預謀。」沈從筠義憤填膺,嫉惡如仇,盡顯忠將本色。

    「我們大祁在邊境不還有些附屬小國嗎?聯合他們對抗凌邱,不好嗎?」清澄對於戰略布局一事,只從兵書上看過,未曾實戰,有些具體的問題還是不懂。

    沈從筠覺得和清澄聊天,總能找到一種知己之道,不忌諱男女有別,只論朝堂諸事,你來我往,互為爭辯,總能得出一番見解,令人茅塞頓開。

    他拿出一副地圖,指給清澄看,「這是南陽邊境,我軍所在,與凌邱國只一暗河相隔,正前方便是歸寧鎮。在凌邱國邊境腹地,西南方向是大祁附屬國南滄,國土面積較小,相當於一座南陽城,此處是最易偷襲凌邱國的絕佳之處,但那蘇世子早派重兵把守,堵死了所有的路。東南側是另一附屬國北冥,地勢險峻,翻過一座山,再渡過暗河便是凌邱駐軍之地,但山上毒蟲遍布,密林縱橫,不宜行軍。再有便是一些小國,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與其說是國,連個小鎮都稱不上。當初之所以設置這麼多附屬國,無非是驅趕有功之臣遠離聖都,分散他們的軍權,這幾年已將兵權逐漸收回,這些附屬國自然也快不復存在了。」  

    清澄認真聽著沈從筠的分析,手指鄭重地點在北冥國處。

    她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莊重地說道,「我認為從南滄國佯攻,從北冥翻山渡過暗河偷襲較好,其中一定要掌握好時間差。一日之內翻過山,守在暗河附近,與此同時從南滄國發起攻擊,迫使凌邱國集中軍力支援南滄一側。偷襲的人只需十餘人,深入凌邱國駐軍後方燒毀其糧草。」

    沈從筠細細思索探究清澄所說,「你這想法聽來不錯,可實施起來卻有些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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