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府外

　　  趙嬤嬤愕然愣住，想過顧輕染會不滿地或是抱怨或是大吵大鬧，也想過顧輕染會忍氣吞聲走偏門。唯獨，沒想到顧輕染會如此淡然地選擇等待，還套住她一起跟著等。

　　  是巧合，還是刻意？可自小被送到庵堂沒人教導的顧輕染怎麼可能懂這些規矩。

　　  應該是湊巧吧！

　　  趙嬤嬤自我安慰著，只是想到門衛傳的話要晾顧輕染兩個時辰，她看著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就算可以在馬車裡等著，也不禁一陣頭暈。

　　  轉眼一個多時辰，已是將近烈日西斜。只是馬車昏睡半月余的趙嬤嬤終是支持不住，剛琢磨著是否找個藉口先回府休息，便傳來一陣馬蹄聲，心裡頓時一個咯噔，便是馬車外侍衛齊聲道：「老爺！」

　　  聽得馬車外侍衛齊聲叫道：「老爺！」趙嬤嬤頓時一急，匆匆剛站想要趕在老爺開口之前解釋，只是剛起身就是一陣頭暈眼花，心裡暗道不好。

　　  顧輕染微扭頭，淺淡的目光似穿透了實木的車壁看見了趙嬤嬤頹然的臉，嘴角掠過一抹邪氣，悠然起身，輕聲道：「下去吧！」

　　  所有人目光不由偷偷掃向馬車，顧義雄在看到了李虎，就已猜到了馬車內的人可能會是誰。

　　  一紅杉，一青衣女侍從馬車中躍出，恭敬地抬起手。當紅杉女子女侍的手搭上一抹纖細如玉時，顧義雄有些晃神，期待、複雜！  

　　  直到看到那張與記憶中只有三分相似的臉，顧義雄心裡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麼。

　　  他還記得那時的她從遠處緩緩走來，同樣素雅雪群，瑰麗殿堂她卻如一抹皎色明月，柔和了歲月，驚艷了目光。猶記得當得知百家求親她獨選擇了自己時的欣喜若狂，若她還在，得知他將女兒送走就是十年，一定會怪他吧。

　　  這可是她如珠如玉疼愛的女兒呀！

　　  「父親！」一聲輕喚拉回了顧義雄的思緒，看著一臉平靜，眼中疏離不斂如看陌生人的顧輕染，愧疚湧上心頭，眼眶微紅，急切翻身下馬，腳卻在邁出那一瞬間又頓住，只能心生怯意道：「乖女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他細看著多年未見的女兒，只得母親三分容顏的她不過清秀，氣質更是清冷如蓮透著疏離，心裡一酸。他們的女兒，是該被他們嬌寵著長大的女兒呀！

　　  顧輕染目光掠過顧義雄微紅的眼眶，眼底諷刺一閃，微斂，聲色淡然無波：「輕染不苦，明城很好！」她想著那個偏遠卻卻安寧的村子，若不是被送到了那裡，外家無人生母早逝的顧輕染也活不到現在吧。

　　  顧輕染的話讓顧義雄只覺得女兒的懂事，心裡越發的愧疚。只是怕她想起被運送京外心裡難過，想著轉移一下話題，看見李虎等人曬得通紅的臉，便道：「什麼時候到的，都沒提前派人回來報信。這麼熱的天，怎麼也不進去歇著，怎麼在外面等！」  

　　  守門的門衛一聽，卻是心裡一緊，張張口卻不敢解釋。馬車內趙嬤嬤剛放下一點的心頓時又提起來，急著解釋連滾帶爬得跌下馬車，還是慢了一步。

　　  「午時過了一半才到，夫人身體不適，午休不敢打擾。本想入府等待以免在大門處太過招搖，只是正門沒得主子的命令不敢開。輕染又想起奶娘曾教過規矩嫡庶有別，作為將軍府嫡大小姐要一定要有規矩，否則鬧笑話丟了自己的臉是小，掃了將軍府的面子是大，還要牽連到其他兄弟姊妹。時間太久，有沒有不得由偏門出入這一條輕染不記得了，只能謹慎起見在門外等一會兒。更遑論，輕染還頂著准七皇子妃的名頭，丟臉更是丟的皇家的臉，要是皇上怪罪下來……」

　　  顧輕染說得淡然，顧義雄的臉隨著顧輕染的話卻是越來越黑，越來越冷。當那語意未明的皇上怪罪的後果，他不禁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將軍府的榮耀，雖然也有他的功績，但更多的是祖輩承襲的功勞。以他之能，也只堪堪讓皇上看在顧家為國捐軀的祖輩們保留了下來。

　　  但自從顧輕染的母親去世，皇上就有隱晦地敲打過。只是那時他未解其意，直到顧輕染被送走，皇上借著一處小錯當朝表現了對他的不滿與厭棄，才讓他回想起皇上曾說的話，只是明悟太晚。  

　　  自此，他便小心謹慎不敢踏錯一步。皇上對將軍府的冷落卻沒免了他的職，撤了將軍府的封，他也逐漸明白這是為了顧輕染對顧府的懲罰。

　　  只是皇上現在因著顧輕染不動顧府，可難免顧輕染出嫁後再秋後算帳。

　　  他看看天色，申時都快過了。這麼熱的天，顧輕染就在大太陽下等了兩個多時辰，雖是在馬車中，但烈日炎炎，比起太陽下也好不了多少。

　　  眼角餘光看著顧義雄的臉色，顧雲染心下頓明，看來是她不在，有人做了什麼，而且還是為了她。且這個人還是權勢地位碾壓將軍府，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趙嬤嬤趴在地上，心驚膽顫地看著顧義雄眼中浮現的風暴，頓時癱軟在地，心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