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世人皆說,女子一生最美便是出嫁時。
這種美,不單是說容貌之美,更指心情之美。每一次戀愛都有甜蜜和酸澀,兩情相悅也好,單戀,暗戀也好,各有滋味,期間冷暖,心中自知。
情愛和婚姻中,女子最幸運的,莫過於嫁給自己最刻骨銘心的戀人,多少女子一生兜兜轉轉,百轉千回,所嫁之人皆不是最刻骨那位,她做到的,不管過程如何,她總算是如願了。即便那人心中只有一塊小小的地方能夠容納自己,又非全無,她有什麼不滿足呢?
海藍擁有他一年相伴,千年相思,她擁有他的永世。
算起來,她比海藍幸運,不是麼?
這婚事,得到祝福,她自是開心。
女子眉梢間暈開了羞澀和美麗,煞是奪目。
她一步步走向君無恨,冊封台上的君無恨,那是魔界的王,她以後的丈夫,那是她所愛兩千年的男人。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不過短短十幾米,她總算是靠近了,擁有了,就再不會放手。
中途抬眸,羞澀看那人一眼,他望著她的目光,痴狂眷戀,她不免一陣心悸嬌羞,過去總羨慕海藍能得到他這樣的眼神,可這一天,她也得到眼中的專注和痴迷,她再不羨慕海藍。
君無恨出神地看著女子娉婷而來,一襲白衣,婀娜窈窕,不知不覺中,眼前竟出現幻覺,仿佛是夢中的白影翩然而來。
這好像是他和「她」的婚禮。
心中抑制不住一陣疼痛,君無恨的眸湧入一股火熱,那女子在哪兒,為何尚不出現?
他心中越來越抗拒。
不想娶霓裳。
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唯一的認定的妻子,不是她,不是她。
是他夢中的那位。
可這五百年來,那人在哪兒?
是真實,還是虛幻?
君無恨自己也迷茫了。
誅神劍不知他心思,氣得惱火,極力忍住要揍他的衝動,丟人,丟人,沒見過女人嗎?沒見過女人嗎?痴迷成這樣子,這丟人。
啊,她好想叛主啊。
冥王一語不發地喝酒,今日君無恨大婚,他本不想來,這樣的場合,不是他所願意看見的,然而……他又沉默地灌了一口烈酒。
魔界的酒烈性很重,這一口灌下去,從咽喉到胃,一陣滾燙的熱辣,冥王的目光更是晦澀難辨,緊扣著酒杯的手指因極力的壓抑而輕顫。
這段姻緣,本不該有,君無恨的新娘,本該是海藍。
然而……
他心愛的女子卻被他關在地獄深淵五百年,他並不想破壞君無恨的姻緣,可他終究是做了,原本他只想要不死之花,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然而,海藍卻為君無恨承受雷刑,君無恨把不死之花給了海藍。
他別無他法,只能如此。
君無恨失信在先,莫怪他心狠手辣,他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然而,看著君無恨眸中的落寞,冥王冷硬的心也頗為不忍。
或許,他該把真相告訴君無恨。
可嫣然怎麼辦?
每個人都有想要守護的人,為了那人,毀天滅地在所不惜,寧負天下不負卿。
他待嫣然,便是如此。
君無恨待海藍,也曾負盡天下不負海藍,他該懂得他的。
是吧?
想到樓嫣然,冥王沉重的心少許有些輕快,今日她吵著要來觀禮,看新娘子,可他又豈能帶她出忘憂天堂,又豈能帶她來魔界。
他冒不起一點危險。
直到霓裳走到他身邊,君無恨才回過神來,猛然一醒,他竟看著心中那白影一直朝他走來,心中有痴迷,有眷戀,可突然之間,希望破滅,他有一種從天堂墜落地獄的錯覺。
渾身冰冷。
拳頭握緊,他目光沉鬱。
霓裳在他身邊低垂著頭,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花兒。
誅神劍冷冷地哼了哼。
冊封台上,君無恨和霓裳高高在上,面對著魔界諸位魔王和魔軍們,一人面無表情,一人含羞帶嬌,魔界的司儀走到他們身邊宣布禮儀開始。
由魔祖君無恨冊立霓裳為魔後,並賦予她魔後的力量和黑玉戒指,兩人各在合卺酒里滴入彼此鮮血,並喝下交杯酒,禮儀算成。
第一道程序便是君無恨當著眾位魔王和黑暗騎士、魔軍們以魔界尊嚴起誓,賜予她魔後的身份。這是很莊嚴的,很神聖的婚禮,一旦起誓,霓裳便是公認的魔後。
高台下,一片叫囂,歡呼,人聲鼎沸。
君無恨想,霓裳很得人心,諸位弟兄地很推崇她當魔後,然而,這一道誓言,他卻如同卡在咽喉中的魚刺,長久的沉默。
「無恨……」霓裳輕呼,已快成定局的事情,她不想有任何變故。
司儀也提醒他該宣誓了,下面的呼聲更大了,聲音一波接著一波,震撼魔界半壁天空,這情形讓君無恨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微蹙眉,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何要許她婚姻,心中只想,若是他另有愛人,聽聞他成親,也該過來,可沒有,她沒有來。
他甚至不確定,是不是有此人。
那他何必還要成親?
他本就是放蕩不羈的魔祖君無恨,即便再重承諾,也不該違背心底的意願,勉強去娶霓裳。
他是魔祖,他是狂傲的,他是我行我素的,他不願意,誰能逼他娶親。
「霓裳,抱歉,沒有婚禮了。」
「你說什麼?」霓裳的笑容一僵,旁邊的司儀也愣住了,不敢相信魔祖竟然臨時反悔,他們距離下面有一段很長的距離,眾人卻沒看聽清楚。
君無恨正要讓他們安靜,宣布婚禮作廢,突然,一股濃郁的白月花香隨風送來,本該在魔界外圍的白月花突然漫天飄舞,整個吵鬧的冊封會場頓時安靜下來。
花瓣飛去,帶著銀白的光,本來熱烈的氣氛如同被蒙上一道冰冷的月光。
一道白影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