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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捧著鏡子觀察了涉水人很久,總結出幾點大致的能力。
第一,她的天權與水有關,但又不是完全掌控五行中的水。
第二,她可以融入水中,像水一樣無法被兵刃傷害。
第三,她有某種瞬間致人死命的能力,在襲擊蛟龍和明笑時都用到過。白琅不清楚原理,但是目前看來,她使用這種能力的時候一定是普通人形,而非水身。
所以目前最容易想到的策略是引誘她使用那種致死的能力,然後在她化身為人的短暫時間裡將她拿下。
但白琅覺得這樣太危險了。
她愁得很:「我比較弱,你又重傷未愈,如果真的被她一擊得手就麻煩了。」
「總是要冒一點險的。」
白琅指了指她列的那三點,冷靜地告訴折流:「世界上任何一個問題都有完美的解決辦法,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想不到,所以才說沒有。」
她又垂頭看自己列出的一條條邏輯,試圖找到涉水人的破綻。
「她可以融入水中,融入水中……」白琅反反覆覆念著這行字,「這裡,這個地方有突破口。」
——水並不是無敵的。
*
這天入夜,他們避開鍾離異的耳目,前往龜山寒潭。
白琅一直拿著鏡子,涉水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鏡中展現。她知道涉水人吃完龍心之後就躍入水中,再也沒有出來。
寒潭位於林間幽深處,本該有鳥語蟲鳴,現在卻一片死寂。
離寒潭再近些,折流獨自上前,伸手觸及水面。白琅緊張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可是水面一片平靜,沒有任何動靜。
折流回頭看向白琅,目光略帶詢問。
「是在這邊。」白琅又確認了一下鏡子,裡面是幽深的潭水,她聲音微沉,「她剛吃完龍心,應該沒來得及消化如此龐大的靈力,眼下是最好的時機。」
折流點點頭:「稍等。」
白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毫不猶豫地躍入水中。白琅沒有跟下去,因為她入水後戰鬥力為負,下去反倒會給折流徒增壓力。
周圍寒風吹過,白琅捏緊符咒,默背法訣。最近她的真氣越發壯大了,之前學過卻從未用過的法術也可以拿出來試試,希望不要在關鍵一戰出什麼岔子才好。
她背到土行逆篇的時候,水面一陣顫動,一絲鮮血逸散。
「折流?」白琅連敬稱都忘了用,她叫了一聲,水下沒有應答。
她一咬牙走上前去,這時候水面突然炸開,一柄金色巨劍破水而出,光芒占據整個天際,落地化作人形,正是折流。他一隻手捂在肩上,舊傷口被撕裂,血和水混在一起流下來。
「出來了。」他只說一句,聲音里聽不見痛苦。
白琅與他並肩而立,鏡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涉水人此刻身在何處。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被白琅收入耳中,可是除了折流身上滴落的清脆水聲,就再也沒有其他動靜。
等等,水聲?
「她在這裡!」白琅用力推開折流。
從他腳下積出的那灘水裡,猝然伸出一隻透明的手,一把將白琅的腳踝扣住。
作者有話要說:對西王金母居所的描寫全部出自《上清元始變化寶真上經九靈太妙龜山玄籙》,但是解說全部出自我的腦補。
第22章 涉水入山
瞬間,蝕骨寒氣從白琅腳上往全身各大經脈竄去, 她不敢與之正面相抗, 只好死守氣穴, 等待轉機。折流抬起手, 劍芒從他指尖一閃而逝,最後卻穿過水一般的軀體轟在地上。
水花四濺,地面震動, 白琅站都站不穩,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錯過對方化實為虛的好機會。她迅速抽腳, 趔趄著跑到折流身邊, 反手扔出一張火符:「朱旗赤弩, 須火燃兮!」
因為白琅越發堅定的信念和越發精純的真氣,這張符籙的威力比平日大了不少。明亮的火焰在夜色中穿行,它不再是一條模糊的線,而是更加凝實的火焰長幡。符籙本身也沒有在術法出來之後立即焚毀, 相反,它化作長幡的杆部被白琅握於手中。
白琅輕搖長幡, 周圍立即升溫, 整個寒潭都充斥著熾烈的溫度。地上的水窪蒸發為汽,籠罩四周,霧蒙蒙的一片。
涉水人依然沒有露出身影。
正如白琅所料, 水可以改變形態,而涉水人融入水中之後,她的形態也隨之改變。
她低聲告訴折流:「在水汽之中。」
折流攏手入袖, 閉目靜聽。東南方風動,他睜開眼,一道劍芒立於白琅身側。如煙如氣的手試圖繞過它,但是折流一念變幻,劍芒如扇般展開,一縷化萬道,耀眼光芒刺破夜色。金屏微動,面前水汽消散,折流再度閉眼,面色波瀾不驚。
白琅手一松,長幡化作灰燼落在地上,水汽凝結,淅淅瀝瀝如雨般落入地面。
涉水人再度隨水化形,滲入土壤,無聲無息。
白琅舉起鏡子,鏡中映出漆黑的地下,很長時間內周圍都沒有動靜。白琅猜測他們的到來對於涉水人而言也是個災難性意外,因為她沒來得及消化龍心的龐大靈氣,現在隨便施展什麼能力都像三歲孩兒揮舞百斤巨錘般艱難。
「她想潛入地下暗河逃走。」白琅說道,「要立刻開路截住。」
折流微微側目:「你也稍微有點諭主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