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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口氣,仿佛經歷過很多事情。
白琅想起鬼之野,要是把他停路邊, 有人給他餵草, 他肯定一蹄子就上去了。所以座駕不能講究排場,一定要講究靈性。
她問琢玉:「有具體的交易地點還是……?」
「有個具體的交易地點。」琢玉再度帶她御劍而起,「規則變更後,朝稚開始驅逐萬緣司境內的零散諭主。這些諭主在邊境幽谷聚集起來, 形成像浮月孤鄉連環水塢一樣的諭主同盟。因為此谷是邊境無主地帶,所以周圍幾境的諭主為其吸引,都紛紛前來。」
「那個地方現在叫荊谷,由谷主虞病帶領,他的權暫時還不清楚,據我推算應該是非常強力的控制型。他手下真真假假的器很多,忠心耿耿,各有所長,都不好對付。荊谷有可以交易權、器甚至是花錢買命的地方,如果不想驚動太微或者朝稚,我們只看此處便好,儘量不要與谷中人起衝突。」
琢玉作為隊友的時候真是太省心了……
白琅想起折流,簡直想哭。
琢玉在一處郊野荒谷落下,遠遠望去,群山合抱,一條大河緩緩流過。谷中似有星星點點的燈火,靠近才發現那是一片星幕,星幕之上甚至有虛假的月亮。
「入谷只有從空中跨過星幕這一條路,而星幕是摘星人所制,經過它的主、器甚至是普通修者,都會被記下天權、功法等各種特徵。雖然谷主承諾此舉僅為保證入谷者安全,不會將信息外泄,但是……」
琢玉側目看向白琅。
「我能瞞過去。」白琅答道。
「好。」琢玉點頭,繼續御劍帶她入內。
白琅取鏡映照,擎天心經開始迅速翻頁,第一頁天目生,第二頁戲中魂,在戲中魂開啟之後,出現了第三頁、第四頁。
采象似水月影,篡象如易虛真。
「水月影」幾字像是被點破的湖面一般泛出波紋,重新平靜下來的時候,鏡面上出現了涉水人尹時清和一個面貌平庸的男人。
琢玉看著栩栩如生的鏡像,輕嘆一聲:「完美。」
他們跨過星幕,摘星人記下的只有鏡中假象。
星幕內的幽谷比一般修道者聚居的城市還更熱鬧,大片燈火從整齊的房屋上順次排開,谷中亮若白晝。進入街市前還有一道關卡,不過關卡無人看守,可以自己推開,旁邊放了很多面具。
白琅隨手拿了一個花花綠綠的臉譜,抬頭再看琢玉,發現他也拿了個木質面具,上面沒有花紋,只有幾個空洞。
街市一眼望不到盡頭,滿目都是牛鬼蛇神面具,再加上斑斕迷離的燈火,恍惚間讓人感覺誤入地獄。這裡賣什麼的都有,千奇百怪,各式各樣,還有些攤位前直接跪著人,往人發間插幾個草標,意為「待售」。
琢玉低聲道:「這裡的貨幣是『權玉』。」
他越過各式各樣的攤位,速度很快,走馬觀花。
白琅隨便瞅了兩眼,看見商家標價都是系個竹篾標籤,然後往上面劃幾道,這個幾道就代表價錢多少,但是具體用什麼單位卻不清楚。還有些看起來很貴重的,比如人,都不會明碼標價,應該是要雙方商談。
琢玉解釋道:「現在用權需奪。權,也就是說權不僅是種技能,更是一種能量。一種權產生一種鴆,權的種類多,產生權鴆的源頭就越多,所以不停奪取新權來補充消耗的辦法顯然是飲鴆止渴。如今怎麼儲備天權,隨取隨用,是諭主們的首要難題。谷主麾下就有人能夠將天權注入玉中,形成『權玉』,不需要奪取垃圾天權就可以補充純粹的天權消耗……」
比起權玉,白琅更在乎這個將天權固化到玉器裡面的權:「這種天權是什麼?」
但是這個問題是今夜琢玉唯一回答不上來的:「暫時不清楚,我也想知道,所以我們現在去交換貨幣。」
……原來是拿她來驗其他諭主天權的。
交換貨幣的地方是個典當鋪,這裡早就人滿為患,排了幾條長長的隊,前前後後所有店門都被堵了個水泄不通。
白琅矮了點,一眼望去只看見人潮湧動。
琢玉拉緊她,免得被人群沖走:「人好像比平時多。」
「有什麼打折活動嗎……?」
「這個……」琢玉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用道法查看。
這時候前面有人發出一聲激動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衣清明!」
「衣清明看這裡!這裡這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整個人潮都沸騰起來,歡呼尖叫聲震耳欲聾。他們如山如海地往裡面擠,由禁制保護著的典當鋪都快倒下了。琢玉立即帶白琅退出來,因為旁邊人情緒太激動了,各種踩踏都有,一個照顧不周就容易出事。
白琅被擠得頭髮都散了,她一邊調整面具一邊問:「衣清明怎麼會在這裡?他也跟神選有關嗎?」
「這邊也有很多普通修者……不過,你不知道嗎?三聖尊座下三器就是解輕裘、衣清明、夜行天。」
「我不知道啊???」
琢玉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這裡正好是典當鋪側面的一條偏巷,因為左右店鋪都有禁制阻攔,所以沒人進來。不一會兒,前後都圍滿了人,看來一時半會是出不去了。
「三聖尊座下三器身份明了,但是誰對應誰卻一直是迷。」琢玉稍作沉默,「其實你如果不那麼關注夜行天一個人,應該很容易知道這些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