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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一划,戰車面前慢慢裂開一道縫隙,這道縫隙不斷拓寬,恰好能容戰車通過。葉墟見狀也跳了上來,一時間車座變得很狹窄。白言霜手握韁繩,揮鞭策騎。戰車往前疾馳,一經過裂隙就像墜入激流,顛簸沉浮,搖晃不斷。
背後界門消失,西王金母沒有進來。
這個界門不是直接穿過就行,而是像劫緣大陣一樣要走很長一段時間。
「她呢?」白琅不停回頭,背後只有黑暗。
「還要再待一會兒,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四相八荒鏡的碎片,真神們也是沖這個來的。」白言霜頓了頓,「你有找到太微嗎?」
「沒有,但是扇主說他沒事。」白琅憂心忡忡地往後看。
真神們都是為了爭奪四相八荒鏡而來,那西王金母留在那地方就很危險,她又是孤身一人,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
白言霜用餘光看了看她:「不會有事的,她的祚器很安全。」
「她的祚器是誰?你嗎?」
白言霜一拉韁繩,戰車停下。
他平靜地問:「是故意說這種話,想要惹怒我嗎?我是你的器,正在代你行權。」
「啊?」白琅看了一眼結契形成的戰車,又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韁繩。等等,好像還真是……
「快點走吧,不說這個了。」葉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幫人打圓場的一天,但氣氛實在是太尷尬了,他覺得渾身難受。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白言霜才告訴白琅:「她的祚器是伊川婉。」
伊川婉!?
白琅原以為自己和器的關係磨合已經很困難了,沒想到西王金母這裡還有個天天想著要她命的器。難怪伊川婉能使用天權,名字卻不在諭主名錄上,他應該一直是代主行權的。
白琅連忙翻開擎天心經,查找記載器的附錄。
「他的器身是那個金色鎖鏈啊。」
行西王金母的權,用自己的器身,伊川婉跟西王金母對戰自然是占上風,就算西王金母能傷他也是投鼠忌器。這麼看來,繡鬼人這邊肯定有諭主能奪取他人器的使用權,因為伊川婉是不可能自己凝聚器身的。
戰車在黑暗中穿梭,白言霜一點點將往事道來。
伊川婉的名字叫殷婉兒,是西王金母收養的孤兒,因男生女相才被取了這麼個名字。他對西王金母十分痴迷,這種感情完全超出了主器之間應有的距離,對於諭主而言是非常危險的。
所以西王金母上台時並沒有帶上他,希望他能借這個距離冷靜一下。但是伊川婉因被拋棄而萬念俱灰,他毀掉伊川界,大肆屠戮伊川神民,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西王金母曾通過九諭閣追查他的行蹤,然而無果。
再次聽聞他的消息時,他已經是棲幽的左肩右臂了。
這段話講完,面前也出現了一絲微光,從隧道中脫出,戰車正朝著靈虛門正陽道場。
白琅氣都沒喘一口,直奔文始殿去。
白言霜和葉墟返回城主府。鍾飛虎看見他們倆的時候,突然覺得給白琅看門這活兒真不好做,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早已作古的人物出現在門口。
好不容易等他平復了心情,又有人來敲門。
「請問您是?」鍾飛虎戰戰兢兢地問。
門外的女人氣場強大,讓人不敢直視。
「九靈太妙龜山西王金母。」
「……你先別動,容我好好想想到底能不能讓你進。」
*
文始殿前,朝夕兩位長老一絲不苟地守著。
白琅氣喘吁吁地問:「太微呢?」
「閉關。」夕聞空春不耐煩地說。
「這次是真的閉關。」朝見隱夏補充。
玉劍懸推門出來,面色凝重,他交代了幾句,兩位長老離開殿前。
「掌門真人有些事情要吩咐你。」他對白琅說道。
白琅豎起耳朵聽:「何事?」
「如果百日之內他沒有出關,你就進去叫他。」
玉劍懸說完就走了,留下白琅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雖然不明白這命令到底有什麼深意,但想來不會太好。
她敲了敲文始殿的門,輕聲道:「師尊?你在不在?」
門內沒有回應。
「你還好吧?」白琅又問。
還是沒有回應。
「你要是不說,我就不能安心謀劃魔境戰局了。」
門裡一片死寂。
白琅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這時候裡面的人忽然伸出手,隔著門與她十指相抵,又用指尖輕輕敲了敲。
白琅保持著這個動作,靜立良久,直到門內再無聲息才悄然離去。
*
城主府。
鍾飛虎將剛到的幾位「客人」安置在一座鐘樓附近,地方有些破舊,但好在無人打擾。
「幾位慢聊……」鍾飛虎戰戰兢兢地退走。
「沒什麼好聊的。」葉墟消失在樓梯邊。
鍾飛虎也急忙溜了。
白言霜轉身欲走,西王金母出言將他留住。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白言霜步伐微頓。
西王金母道:「若不是太微奪走大夢,四相八荒鏡也不會被毀,而大夢本該由你保管。」
「大夢是葉姒唯一的遺物,比起我,葉墟應該更想保護好它。」
「它也是鏡主遺物。」西王金母走到他面前,她的面孔沒有冠纓遮擋,怒容展露無遺,「葉姒已經把鏡主殘餘的神魂淬入大夢,只要再拿到四相八荒鏡,將四象八荒鏡上附著的神魂引入,我們就能復活鏡主。如果由你保管大夢,太微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