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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九諭閣匕部天字,鍾離異,後面那位是來時座駕,鬼金羊家小少爺,然後……」
琢玉笑意盎然地看著白琅。
「是我徒弟。」琢玉一停頓的功夫,鍾離異就很自然地截過了話頭,「九諭閣地方小,悶得慌,這次帶她出來見見世面。」
琢玉又笑了,後面言言也跟著笑,還拿手指頭戳白琅:「徒弟弟。」
白琅把她手拿開,心情非常複雜。相見不能相認是一點,琢玉沒有直接戳破又是一點,他現在不戳破肯定在醞釀大事兒……
白嬛暫時沒有起疑,她客套又疏遠地跟幾人打過招呼,撫掌命奉劍姬起樂。
樂聲起,琳琅菜餚,美酒佳釀,一點點全部出現在席位上。奉劍姬不僅美貌如花,還多才多藝,其樂遠高於凡音,可動人心弦,引人入勝。如此美景佳音,實際上卻只有言言一個人在認真看,其他人都是各懷心思的。
鍾離異和白琅一點點挪到席尾,他問:「你能藉故離席去周圍探查嗎?」
「我也想啊。」白琅臉上都快笑僵了,在這麼多大能面前偷偷溜去查看,怎麼可能?
鍾離異慫恿道:「沒事,如果被抓就說你迷路了……」
「白嬛對琢玉心懷戒備,我們又是琢玉介紹來的人,她肯定會盯牢。如果現在跑去瑤池搗亂,到時候再被她發現我師出夜行天,皮都要給她剝了!」
鍾離異惱怒道:「好不容易進來一次就看個唱歌跳舞也太虧了吧?」
「等等看,會有機會的。」
機會果然來了。
樂聲漸希,一名白衣蒙面的奉劍姬從霧中踱步而出。
她長發如綢緞,露在外邊的眼睛有異彩神光,身材足夠高,但胸臀不像其他奉劍姬一樣傲人。與其他所有奉劍姬不同,她的劍不是捧在手上的,而是系在腰間的。至台前,她弓步向前,渾身便充斥著勃然而起的洶湧劍意。
白琅沒有看見她拔劍的動作,但剎那間就有萬道劍光入空,引動天地。
「這手厲害了。」鍾離異微微皺眉,「不過席上有折流、琢玉兩個劍道飛升的,白嬛肯定不可能派個比他們差太多的出來。」
「認得出是誰嗎?」
「只能看出是扶夜峰的劍意。」
白琅不懂劍意,看不出所以然來,但她記性好,知道動作。她悄然以金杯映其身影,發現這舞劍之人的一掣、一拔,出劍如雷霆,與言言刺殺月聖時一致。
舞劍之人步伐時緩時急,出則徹視萬里,收則脅制千靈,其勢雖大,但收放自如,這點又與言言的劍法很像。白琅凝神看著,不知不覺也有點感悟。她覺得夜行天估計也是這麼學會劍術的——不一定天賦很好,但打得多了,看得多了,殺過的劍修多了,之後自然就比劍修還了解劍修。
按照言言的套路,接下來就應該是一挽、一收,人頭落地。
只見舞劍人眸光一轉,背身如鷂,折腰凌空,抬腿提腕,腳背繃得筆直。她整個人如橫劍在前,劍光自頂心出,貫天地大勢,正對著的地方竟然是客座之上。
白琅下意識避了一下,取鏡立於鍾離異面前。
鍾離異有些愕然,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想到保護一下自己。
劍光不是沖他們兩人來的,而是沖席上琢玉而去。白琅立鏡後很快看清局勢,幾乎在劍光破出的一瞬間,另外兩道劍光也自席上起。白琅起先以為是言言和琢玉,但細看卻發現兩道劍光交融,劍指蒼生,至上尊榮,無我無念。
是琢玉與折流。
她一直覺得琢玉和折流看起來不像能一起弒師的關係,但這回劍意合璧卻透露了一種近乎完美的默契。
天生劍器。
仿佛就是為了並用而鑄造出來的神兵利刃。
作者有話要說:在一個上網要走二里地的地方。
還是那句老話……且看且珍惜。
第69章 無影無蹤
折流收劍回鞘,劍意彌散。
上次與弱水劍合璧已不知是多少年前, 手上的感覺並沒有生疏——三劍本為並用而鑄, 攻勢一起就不可收拾。仔細算來, 其實他與煙流劍合璧更多, 因為琢玉性格看似溫和,實則尖銳,跟誰都沒那麼好配合。
他收劍時想到白琅, 總覺得她應該是介意的。
琢玉起劍勢,與白衣蒙面的奉劍姬短兵交接, 未分上下:「峰主還是喜歡開這種玩笑啊……」
折流沒認真聽他說話, 收劍後回頭找白琅, 想看下她什麼反應,可一轉身才發現她和鍾離異人影都沒了。他重新落座,看著杯中晃動的光影,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混合了不安穩的慶幸與被延遲的巨大擔憂。
再說鍾離異這邊, 他發現出劍的是折流之後也最先看向白琅,結果只看見個離席的背影。
他連忙追上去:「等等, 你別走啊, 上人肯定不是有意要護琢玉,他平時都不高興理睬那傢伙的,不過三劍劍意相連, 一起劍勢,覆水難收……」
他喋喋不休半天,走前面的白琅只能無奈停步。
「我們去找無面人。」
「啊?」鍾離異怔了一下, 回頭看瑤池那邊,已經被霧氣籠罩,模糊不清,「白嬛他們不會發現嗎?」
「發現了也顧不上,因為方才在席上出劍暗刺琢玉的就是白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