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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之野不滿地踏步。
白琅有些疑惑:「啊?可以啊,但是要怎麼換位置?」
「你爬後面去?」
白琅準備從他身上越過去,鍾離異立刻說:「唉,算了,下去再重新上一遍吧……」
白琅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你破事兒怎麼這麼多?」
鬼之野覺得自己讓這傢伙坐一次已經夠意思了,想下去再上來是不可能的。他迅速踏空而起,飛出金門,與那些迎客的星宿異獸擦肩而過,步入霧海深處。
霧海深處全是紫闕仙宮,金華瓊堂,在極盡華美的同時又不失仙靈之氣,隨著西王金母飛升,這些宮殿大多都已經封閉。白琅沿路都在仔細看,可鏡中除了霧還是霧,說明這裡的「真實」也僅有「霧」而已。
「不應該啊……」她問道,「我明明感覺周圍全是這種氣息,怎麼可能一個都看不見?」
鍾離異問:「是你天權的問題嗎?」
「不排除。」白琅嘆息道,「映鏡是映見萬象真實,如果無面人是無形無象的東西呢?比如愛恨糾葛,又比如怨憎別離……」
鍾離異聽不下去:「行了吧,你別跟我上升到哲學層面,我只想找個能交差的理由。你說我們能不能一人拿個空白面具,穿上黑色披風,在這兒擺拍一個無面人旅遊觀光團,讓西王金母她老人家放心……」
西王金母怎麼能放心把詔令交給這種人啊???白琅覺得自己比他靠譜一萬倍!
她有些無力:「先轉一圈吧,如果任何地方都沒有……」
鍾離異恨恨地說:「那就真見了鬼了。」
第70章 權之所奪
幾人順著諸星游天的軌跡,繞行瑤池聖境一圈, 發現這裡極為乾淨, 別說無面人, 就連只蒼蠅也找不到。
鍾離異一路上都在唉聲嘆氣, 說要是這次任務完不成,他接下來幾百年都要替西王金母打白工,罪器真沒勁, 還不如找個老實諭主安定下來。
「原來你還能從良的?」
「不能……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鬼之野邁著步子繼續轉悠,很久之後依然一無所獲。
「你還是坐我前面吧?」
鍾離異緊張起來:「……怎麼?」
「怕等下有遭遇戰, 你坐前面的話, 我取器就不用反身。」
鍾離異腦補了一下, 拒絕道:「你不覺得你坐我後面,然後雙手環抱過來取器這個動作有點微妙嗎?」
「……?」
又走了一會兒,白琅和鍾離異從坐姿聊到睡相,從天南聊到地北, 從萬緣司聊到九諭閣……無面人依然蹤跡全無。
鍾離異打了個哈欠:「你能讓這羊別顛了嗎?我都要睡著了……」
鬼之野頗為不滿:「諸星游天的軌跡就是這麼起起伏伏的,不爽就從我背上下去。」
白琅突發奇想:「如果離開諸星游天原軌的話……」
「不行。」鬼之野立即道, 「這裡是西王金母所建的聖境, 沿途多設障礙,如果不按照諸星游天的軌跡行走,很可能會遭遇不測。」
鍾離異大大咧咧地說:「我們可不就是為了這個『不測』來的嗎?」
有些人出的主意餿, 但說話時卻有種奇怪的說服力,白琅就被鍾離異這個危險的邏輯說服了。
她說:「很有道理,我們離開原軌, 往不定處走吧。」
「怎麼連你也……」鬼之野語塞,「算了,到時候回不去可別怪我。」
離開原軌之後,景象瞬間奇崛開闊起來,原本的宮闕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神妙之物。周圍霧中時有參天的蘑菇,時有浮空的巨島,時有綿延不見首尾的龍骨。這些都是從各界進獻的藏品,被毫不在意地堆砌著,無數年後構成了這麼一副奇景。
不多時,白琅就覺得鏡面開始模糊,邊緣處甚至隱隱發燙。
她覺得很難受,那股氣息帶來的壓抑感幾乎攀升到了極致。僅僅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乾淨平滑的霧中就凸顯出了無數張空白的臉。這些空白面具之下僅有一身及地的黑袍,他們從蘑菇底下鑽出來,從巨島上爬下來,還從龍骨縫隙里以扭曲的形態攀援而上,密密麻麻,飄忽不定。
最可怕的是,明明他們在鏡中前行著,鏡外卻依然一片寧靜。
「取器!」鍾離異在她背後提醒。
白琅之前擔心的情況出現了,她反身取器的空檔,手中鏡面忽然破碎,一隻手從鏡子裡伸出來,腕部以上都被黑袍嚴嚴實實地覆住,那張空白的臉猛然貼近她。
鍾離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翻身跳下羊背。鬼之野也瞬間化作人形,十指間有紅線射出,稍稍阻擋了無面人的攻勢。
白琅雙腳落地後直接取器,蛇首蠕動了一下,刺骨穿心的疼痛從手心爬上脊椎骨。她低頭一看,發現整個手掌都被蛇牙穿過,血淋淋的一片。
她哭著質問鍾離異:「你行不行啊?疼死我了!!」
「認真點。」鍾離異神情凝重,「咬你為了取你權鴆強化我的器身。再者,我有僱主,你僭主取器肯定會被反噬,流點血很正常,傷口不要碰到染毒的刃口就行……」
白琅看著從自己手背穿出來的森白蛇牙,覺得這根本稱不上「正常」,而且到時候打起來怎麼可能注意得到傷口、刃口的問題?
難怪折流很介意鍾離異的罪器之身,還一再強調他有僱主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