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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到言琢玉了。」白琅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都飄著花,「哎,他怎麼能這麼好?」
「……」鍾離異有點慌,「他有妻子的。」
白琅生氣了:「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這是欣賞他的品格!」
鍾離異緊張地按住白琅的肩,認真說:「你沒喜歡上他吧?這男人野心大得很,仙境裝都裝不下,你吃不消這種人的……」
白琅有點不確定:「我怎麼覺得他人還挺好的?」
鍾離異被噎了一下,最後放緩口氣:「我能理解這個,喜歡衣清明的人也都覺得他挺好的。但言琢玉真不是什麼善茬,你信我這次。」
白琅不解:「他師出靈虛門,學藝扶夜峰,最後因為喜歡城主入贅不臨城,這有什麼好罵的?你怎麼對他偏見這麼大……」
鍾離異急了:「我靠,他當年跟折流三個師兄弟一起殺了師父,將靈虛門改朝換代,然後染指扶夜峰和不臨城,試圖一統仙境,誰都會對他偏見大吧!」
……
鍾離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一開始拼命迴避就是不想提折流——本來白琅跟他關係就微妙,現在一說不是更提心弔膽?
「三個師兄弟?」白琅很平靜地問。
鍾離異覺得她氣場可怕,不由自主地答道:「靈虛門有九陽三劍,指的是煌川劍折流,煙流劍沉川,還有一個弱水劍琢玉。」
第44章 大黃鴨號
談完之後白琅就沒提這事兒了。
她問:「船呢?」
鍾離異帶她去看船。
白琅看了之後,面無表情地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先講折流的事情了。」
「為什麼?」鍾離異奇道。
「因為想讓我習慣一下這種心理衝擊。」
面前的船和環島巨輪差不多大, 泊在山下, 通體金黃, 外面附著層層羽狀鱗甲。它首尾翹起, 船頭不明原因地漆了一圈橘色,下面有幾片腳蹼似的風帆。這種風帆可以讓船在雲霧化作海河時騰空而起,不至於墜落虛空。
這船整體看起來, 很像一隻巨大的黃色鴨子。
白琅氣到窒息:「你不覺得它樣子很怪嗎?」
「特意沒按平常的樣子造啊。」鍾離異強行解釋,「你不是暈船嗎?修道者哪兒有暈船的?這是心理原因, 肯定是因為你怕船, 我覺得只要這東西看起來不像船就好了……」
白琅已經開始暈鴨子了。
一切準備就緒, 所有人登船,駛向浮月孤鄉與千山亂嶼之間的霧海雲河。
折流掌舵,反正他沒事幹,天天悶在房裡怕他發霉。幾個孩子都在甲板上玩, 年齡小,適應能力就是好。楚扶南和任不寐一人一根笤帚打架, 玉成音能盯著看一下午不眨眼。
船上只有鍾離異和白琅在做正事兒。
他們在折流的駕駛艙里討論, 怎麼假扮成一個又強大又風流的諭主。
鍾離異提出論題:「我們得先起個稱號。」
「你傻嗎?萬一正好跟月聖的稱號重了,那不是很尷尬?」
「運氣這麼好,還能起重的?」鍾離異轉念一想, 龜山秘寶那趟也巧,再巧也能碰上,是該保守點, 便說,「那你想怎麼辦?」
白琅道:「先把樣子裝出去,到時候肯定有人要猜我身份,他猜什麼我就說是什麼。」
鍾離異拍掌道:「佩服佩服。」
另一頭掌舵的折流回過頭:「你打算怎麼裝?」
白琅侃侃而談:「之前不是說過嗎?諭主的天權可以互換了,交易體系很快會建立起來。交易體系建立起來之後,肯定會出現類似集市的地方,我覺得肯定有此類媒介可以讓我打入浮月孤鄉的諭主團體……」
鍾離異神色微動。
折流打斷道:「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你這幅樣子怎麼裝成能讓執劍人感興趣的諭主。」
難點就在這兒。
修為可以遮掩,功法可以不用,天權可以映月相裝個樣子,就連襯托她實力的跟班都有現成的折流。問題是一個又厲害又有風骨的高人,他的言行舉止是怎麼樣的?這個白琅裝不來。
事到如今,鍾離異終於覺得自己能派上用場了。
他往白琅面前拍了一本《衣清明語錄》。
「……」
鍾離異說:「仙境的人脾氣古怪,不夠典型,有時候還怪噁心的。我覺得還是應該照天殊宮那伙魔修的套路走,他們是真的會裝逼。」
白琅低頭翻開這本冊子,第一句話是:「你想死嗎?」
「不是這麼念的,你長這麼大沒學過句讀嗎?『你』後面要停頓啊!」鍾離異清了清嗓子,「你,想死嗎?」
白琅懷疑鍾離異學的句讀是假的:「我,不想死。」
白琅又往後面翻了翻,前面放狠話倒還勉強讀得出,後面那種「弱是原罪」「輪迴生死,漂浪愛河」之類的話真是看都沒眼看。讓衣清明自己再說一遍,他都不一定好意思。
這本冊子是衣清明的瘋狂崇拜者寫的,最後還有些類似交談語錄的東西。
「你如何描述仰慕你的人……」白琅也想知道衣清明到底怎麼描述的,於是翻頁一看,上書「過江之鯽」四個大字。
她把書合上還給鍾離異:「魔境就沒其他正常人了嗎?」
鍾離異有點遺憾:「哎,夜行天特別有威懾力,但他說過的話湊不夠一本語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