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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機立斷,誦真言道:「無窮身外事,百年能幾,一醉都休!」
然後與夔牛一同消失在了泉眼中。
白琅沒有追擊,因為這時候琅嬛鏡也快要消失了。
她看向那個男孩子,想摸摸他的頭,但是被他避開了。
「你叫什麼?」白琅有點失落,她問,「就叫琅嬛鏡嗎?」
男孩子搖了搖頭,牽起白琅的手,在她掌心寫下一個字。
「白……?」
男孩子笑了笑,身影隨琅嬛鏡一同淡去。
白琅一開始沒有多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白」字卻挑動了不久前關於稚女命之心的回憶。駱驚影告訴她,「吃了稚女命的心能返老還童,起死回生」。
算算時間,姽嫿姬失去稚女命之心的感應,大概是在男孩兒出現之後。
白琅以為自己身上就風央一個死人,他又沒復活,所以稚女命之心應該還在。可仔細推敲嵯峨姬的言行,又感覺她不是衝著「心」,而是衝著竊賊本身來的。說明荊谷一戰結束後,稚女命根本就感應不到心的所在了,只能追查幫助林小鹿的她。
稚女命的心已經被用掉了,用來復活白琅身上的另一個死人。
——白言霜。
作者有話要說:用腳想想,我會讓親兒子的地位受鏡器威脅嗎?不會。
所以抓緊搞了一波宏觀調控。
醉道士的所有真言都改自辛棄疾的詞。
第116章 關係複雜
白琅第一次意識到白言霜的存在是在扶夜峰。
與夜行天墓前一別後,她選擇斷念築基, 但夜行天的執念始終相隨, 遲遲不去。這時候有人身著月白長衫, 執劍將夜行天虛影戰退。
這人劍勢與言言太像,白琅立刻意識到他也許就是白言霜。她和白嬛一樣,從小接受著白言霜的餘蔭庇佑。只不過白嬛得了劍胎, 而她得了一縷神魂。
但白言霜生前應該不是神選中人, 為何復生後會以「器」的身份出現?
白琅想不通這些,只能先回樹屋。
她戰退夔牛之後,駱驚影也回來了,美其名曰「繼續養傷」。
他跟白琅商量了一下,離這兒最近的界門非常遙遠,沿途有不少危險, 嵯峨姬有可能會在那處蹲守。他作為浮月孤鄉的人, 不願意與魔宮再起正面衝突, 所以……
「我們把這個界門重修一下吧。」
白琅覺得這主意不錯。
扎古和扎納兩姐弟幫他們收集修復界門要用的材料, 駱驚影則在樹屋中將這些材料加工成法器。他們忙活的這三五天裡,白琅一直試著召出白言霜,她有太多事情想問。
她本來以為白言霜會和風央一樣, 召起來時靈時不靈, 說話到一半就消失,但他沒有。
只要白琅以心映鏡,且心有所求,他就一定會現身。
但是試了兩次之後, 白琅發現跟他交流起來太困難了。他不能說話,不能傳聲,接觸任何除了白琅之外的實體都要耗費大量精力,現身時間會大大縮短。
而且白琅發現他身上的傷一直在變多。
第三次召他出來的時候,白琅終於忍不住問了:「這些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看著白琅搖頭,指尖在她溫暖的掌心滑動:「不要緊。」
白琅見他不想回答,也不再逼問,想了想又說:「那……我以後怎麼稱呼你?」
這個問題是她想得最多的,第二多的是回去之後怎麼跟折流解釋——「流啊,我在外面有新器了,你不要欺負他,他是我爸」。
想想都覺得場面精彩。
說起來,她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白言霜的孩子呢……
白琅連忙又問:「先等等,我是你的孩子嗎?」
白言霜移開視線,黑髮遮擋下的面孔透出難言的、不確定的東西。白琅心下微沉,那種折磨了她很久的預感逐漸像硬石般被水沖開,傾瀉成死寂的湖。
她和白言霜一點也不像,之所以能夠在知道「扶夜峰並沒有丟失孩子」的前提下,相信自己是白言霜的血裔,主要是因為言言一直叫她「白前輩」。可如果言言一直稱她為「白前輩」,是因為感受到了她身上這縷殘魂呢?
她又是誰?
白琅正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手卻忽然被人拉住了。
白言霜牽著她,輕輕寫下:「是的。」
堅定沉穩,不容置疑。
白琅怔怔地看了他很久,直到他消失不見都沒有回過神來。
幾天後,駱驚影把界門修好了,他返回浮月孤鄉,白琅則直接返回靈虛門——她擔心稚女命又派出什麼人追殺她。
臨走前,她告訴駱驚影:「如果有什麼新線索,直接讓步留影通知我就好,我會全力以赴的。」
駱驚影有點驚訝:「多謝了。」
返回靈虛門,白琅第一時間面見太微。
文始殿中,他正在跟一名穿青色道袍的長老談話,兩人神情十分嚴峻。白琅進來之後,他也沒有讓那位長老迴避,只是問:「怎麼?浮月孤鄉還沒進展?」
「進展很緩慢,主要是因為我們徹底失去了新月聖的蹤跡。但是目前問題不大,拜火教主要針對的是大祭司駱驚影。而玄女派一向與步留影交好,不會幹涉太多。唯一看出苗頭的駱驚影性情無為無用,雖盡力尋找月聖,但對於權柄並沒有太大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