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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聖妃攬入懷中,側頭看向白琅:「你是誰?聖尊又有何事?」
白琅取下金色假面,稚女命的神色中有一閃而逝的驚訝。
「是你啊……」他站起身,低聲讓聖妃離開。
殿門忽然緊閉,殿上只剩下兩人。
白琅微笑道:「稚女命大人……生辰快樂。」
稚女命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快樂?你從哪裡看出本座快樂了?」
白琅環顧殿內,隱約可以回顧不久前的鮮花美酒,放縱狂歡。稚女命就在座上看著,聖妃乖順地在他腳下依偎,他似乎是愉悅滿足的。
「沒關係。」白琅道。
稚女命皺起眉,似是不解其意。他皺眉的樣子讓白琅想起楚扶南,楚扶南那孩子也總是一臉不爽的。甚至於與楚扶南相比,稚女命感覺還要更稚氣些,他身上總有種未長成的暴戾。
他問:「什麼意思?」
白琅搖了搖頭,又道:「我給您準備了禮物。」
她走上台階,稚女命瞳孔微縮。即便是他的客人也不敢理他這麼近,更別提白琅這樣的少女。
「禮物?」稚女命眉頭緊皺,白琅從袖中取出一物,他直接伸手奪過,發現是一枚影璧。他立即露出冷笑:「影璧?我要這有什麼用。」
「您看看吧。」白琅平靜道。
稚女命往裡探入一絲神識,發現影璧里出現的是白琅的身影。
「我看你做甚?」他又將影璧推回,但是被白琅制止了。
白琅緊握著他的手,將他指尖按在影璧上。稚女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發現她唇角彎著,但眼裡沒有笑意。
他慢慢將手收回,繼續將影璧看下去。
影璧之中,白琅正垂首看著床榻。過了會兒,她俯身從榻上抱起一塊被揉成團的小毯子,將它摟在懷裡,還對它輕聲細語。稚女命正覺得她腦子不正常,這時候忽然看見毯子裡露出半張小臉。
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白琅將孩子抱到了影璧前,指著影璧,柔聲說道:「晨纓,看這邊。」
孩子睜大眼看了過來,想伸手去摸影璧。
稚女命本能地退縮了。
他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只是一段影像,影璧里的孩子是碰不到他的。
那個軟乎乎白嫩嫩的孩子伸長手,歡快地叫了聲:「爹爹!」
稚女命把影璧摔碎了。
白琅看著地上的裂紋,目光稍帶惋惜:「晨纓還有跟你說一段誕辰祝福來著,他已經會說很多話了,太微生前教了他不少……」
稚女命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白琅皺眉咳嗽,目光依然清幽平靜。她沒有抵抗的動作,稚女命身體的顫動卻越來越劇烈,好像被死死扼住的人是他似的。
「你、你怎麼敢……」他渾身戰慄,「那個男孩兒……」
他從來都是殺死男孩,吞噬女孩的。所有活著的孩子,他都只見一面,然後就將他們化作自身的一部分。對他來說,生育是一種新陳代謝。而現在白琅將這個該死的代謝物養活了,還拿到他面前炫耀!
「咳……看來您不太喜歡這個禮物。」
白琅撫過他的手臂,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到有些恐懼。
「咳咳……為什麼呢?」她笑著問道,「晨纓不是您的孩子嗎?我還以為看見他,您會很開心呢。」
第180章
180、意外變化
這孩子是從他身上脫離出來的,有意識的完整個體。
稚女命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
林小鹿出逃時,稚女命從來不覺得她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宮中聖妃是經過了重重篩選,花了很大代價調.教,才能適應神交結胎的。即便這樣,每年能為他提供的養料也不算充足,聖妃生下的大部分都是畸胎、死胎,只能獻祭給萬象魂池。
況且林小鹿往萬緣司逃,司命算得天下緣法,無論如何也會阻止她生下孩子的。
「算來算去還是沒算到你這個變數……」稚女命鬆開了白琅,神色十分陰寒。
白琅知道,真正的變數不是她,而是太微。當時她與解輕裘、夜行天混戰,太微趁機帶走林晨纓並且親自撫養,算是為幾方角力拿下一局,並且為日後壓制天殊宮埋好伏筆。
稚女命並不是「人」,甚至稱不上「生命」。
他是無數概念的集合體,而現在站在白琅面前的,只是凝聚這個集合體的軀殼。任何一個從中脫離出來的有意識的完整個體,實際上都可以成為凝聚不朽意志、萬千魂象的核心。
林晨纓也一樣。
假以時日,等他長大,神魂漸漸深邃,就可以將現在的稚女命吞噬——正如稚女命吞噬那些孩子一樣。
白琅理了理衣襟,平靜道:「現在,宮主能否與我談談楚扶南之事?」
稚女命冷笑:「楚扶南?本座早就用膩了,人類的身軀也不過如此。」
白琅忍怒道:「那就請您將他的身體交還吧。」
「你先把那個孩子交給我。」
「不行。」
稚女命色變,抬手又要抓她,但白琅後撤一步,他只碰到冰冷的鏡面。
「宮主,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白琅通過鏡面,輕抵他的指尖,他立即收回手去。白琅笑道:「將楚扶南還給我吧,宮主要相信我,我既不希望晨纓被您吞噬,也不希望您被晨纓吞噬。如果扶南完完整整地回來,那麼晨纓永遠都是晨纓,不會與您扯上任何關係。這個約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