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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干涉神選的第三方已經相當猖獗了。
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呢?
鏡中傳來歡喜天的低嘆:「我真正擔心的是墮神台啊。」
秦緩歌面色微詫:「可是鏡主已逝,庇主已除,墮神台形同虛設,應該沒有誰能阻攔我們才是。」
「鏡主成為庇世者已有億萬元會,見過三千界破滅,也見過三千界重生。很難說死亡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也許只是稍一閉眼,千百萬年後再睜開;也許只是稍作休憩,幾次破滅後再重來。」
秦緩歌覺得心下有種莫名的寒意升起。
庇世者是無法丈量的不可見之神,他的尺度就是萬物的尺度,他的生命就是眾生的生命。
沉默良久,歡喜天才問:「吉祥天到了嗎?」
「吉祥天此番借肉身降臨三千界,可能會遲點。」
「借誰的肉身?」
秦緩歌搖頭:「我不清楚,是西王金母準備的。」
歡喜天是通過畫像降臨的,這畫像受信徒膜拜,集聚願力,可以為她提供形體和力量。但駁雜的凡人願力不足以發揮出她實力的萬一,而且畫像本身被毀的話,她也會立即消失。
如果能有個合適的肉身,行事會方便很多,但是……
歡喜天不悅道:「若降臨的肉身受損,定會傷及真身,吉祥天行事未免太不謹慎。」
「到底是誰不謹慎?」
一個音調高昂的聲音傳來,平穩的鏡面猛地一震,很快泛開水似的波紋。
白琅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發現了,於是立即停止映鏡準備離開。
琉璃盞猛然炸開,秦緩歌避開噴濺的酒漬,皺眉看向突然出現的少女。
她頭生雙角,面上一邊青一邊赤,容貌極美卻透著詭異。她雙腿不履平地,而是盤膝坐於在蓮台之上,蓮台浮空而行。她像歡喜天中的大荒神一樣,生有四臂,或是執佛珠,或是合掌而立。
「你們談這麼久就沒發現有人偷看?」
她雙眼間還有一隻眼,那隻眼中發出一縷神光,直接將周圍掃視得清清楚楚。
「跑了,你去追。」吉祥天頷首看向秦緩歌,「我尚未適應這副肉身。」
「我不擅對敵。」秦緩歌平淡地拒絕,「這裡是天殊宮地界,由三聖尊出面比較好。」
她們相互推脫,歡喜天看不下去,伸手取掉了大荒神的鐵面,底下露出一張兇惡醜陋的面孔。他仰天長嘯,化作一陣金霧消失不見。
白琅感覺周身仿佛被沉重的鎖鏈束縛,每一步踏出都萬分艱難,更別提御劍或者遁術。
她避開殿中人,試圖從原路返回。可陰陽關內通道變幻,她又有點路痴,根本找不到最開始入口在哪兒。危機感步步逼近,最後白琅在一個僻靜的拐角發現一扇隱門,她慌亂地撬門進去。可一進去就意識到這不是條通道,而是個堆放雜物的櫥櫃。
而且這裡面居然已經藏了一個人!
周圍黑咕隆咚的,白琅也沒看清是男是女,只見他黑髮如雲,正低著頭穿褲子,上半身一。絲。不。掛,肌膚比女人還細膩白皙,應該是奼女天魔殿的弟子。
白琅突然闖進來,嚇得他穿到一半的褲子也掉了。
好不容易看清進來的人是個小姑娘,對方又氣又急:「你誰啊?」
「我以為這兒有條暗道。」
白琅十分尷尬,開門想退出去,結果被這個沒穿褲子的傢伙一把拉住了。他氣急敗壞地說:「天殊宮的人在外巡查,你現在出去肯定要把他們給招來了!」
說句老實話,白琅情願被天殊宮掃黃大隊抓走,也不想跟他擠在一個櫥櫃裡。
她一聲不吭地準備離開,這人提了下褲子又揪住她:「不行,他們馬上就要來這邊了。把門關好,門上禁制可以……」
他一不小心踩到自己拖在地上的褲腿,撲通一下摔倒,順手還把白琅按在地上。兩個人一起滾出了櫥櫃,白琅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下去,痛苦地摸著後腦勺。
她看見十幾雙腳正在飛快接近。
「魔、魔君……」這奼女天魔殿弟子掐著嗓子道,「我可什麼都沒做。」
白琅聽見熟悉的聲音說:「……你先把褲子穿上,再來跟我解釋。」
不知道為什麼,她大鬆了一口氣,因為說話的人是解輕裘。
但人生的大起大落怎麼能如此輕易地被預料到呢?
「啊,這不是……」有人將她從地上拎起來,突然把臉湊到她面前,近到讓人窒息,「師兄,你快來你快來!我找到好東西了!」
是衣清明。
衣清明死死掐著她的脖子,恨不得就這樣把她提到夜行天面前。
白琅覺得心梗,頭腦一熱就做了件肖想已久的事情,她取鏡拍向了衣清明那張天妒人怨的臉。
衣清明吃痛,手下不僅沒松,反而更用力了。他取出個項圈似的皮扣給白琅套上,皮扣後面有兩條寫滿符咒的牛筋繩,分別束住她兩隻手。然後衣清明在她兩手之間掛了個小鈴鐺,隨便一動就「叮咚叮咚」地響。
白琅突然意識到這個拘束道具可能是他們剛繳獲的,心裡頓時一陣惡寒。
衣清明把她扔下,冷笑道:「你接著跑啊?」
白琅摔在地上尾椎劇痛,但反應依然敏捷,她就地一滾,勉強伸手立起那面鏡子,水月影掩蓋了她的行跡。她扭頭撒腿就跑,邊跑還邊聽見衣清明放聲嚎叫「師兄你不要管那些奼女天魔殿弟子了!快點過來!再不過來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