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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她突然消失。
「如果你一直在就好了。」他說。
「你還好吧?」白琅抬手摸了下他腦門,「我不在的時候,太微偷偷揍你了嗎?」
「……」折流放開了她,「去睡吧。」
因為有葉墟這個威脅在,扶夜峰的人把白琅和鳳擇枝盯得更緊了。一連好幾天,她們根本沒有潛入峰頂的機會,不過好在,那個庇主也沒有離開。
在第三天夜裡,鳳擇枝終於忍不住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她把一條條的桂花糕餵給小胖子,抽空跟白琅抱怨,「我們至少要弄清楚那個峰頂有什麼吧?如果連著墮神台,他直接跑回去了怎麼辦?」
「峰頂是前輩閉關隱居之所,鮮少有人出入。」
「屁嘞,扶夜峰說是閉關之所你就信?我真等不下去了,明天無論如何都要找機會動手,不然這趟完全就是白來。」
白琅拗不過她,只能說明晚見機行事。
到了她自己房中,白言霜突然出現,似乎有事要說。白琅把手遞給他,他寫道:「雲華元君在峰頂養病。」
雲華元君是言言的母親,聽說已經奄奄一息了。
白琅憂慮道:「那我們打起來會不會波及她?」
「多半是會的。」
於是第二天白琅直接跟白沉憂提出探病,試圖提前將雲華元君轉移走。
第138章 雲華舊居
白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很久。她想起多年前夜行天還是姜月昭的時候, 曾經告訴過她:善良是所有品格中最弱小無力的, 如果你選擇善良, 會比一般人走得艱難,因為它幫不到你什麼。
時間過去太久,白琅閉上眼, 靜靜躺下, 拋開亂麻似的局面,這才一點點回憶起自己答了什麼。
「因為善良是最弱小無力的,所以我才要選擇它,由我來幫它。」
現在想想,這話還是太幼稚了。因為在浩蕩乾坤中,連一份可以守護的善良都難以尋覓, 這已然是不被選擇的逆途。
只有太微認同過她, 也只有太微說過要變道**, 世道亂則易世。
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
白琅覺得她可以為了這個與自己道相同的人做出割捨, 甚至於可以為了不確定的共同理想而肝腦塗地。這是她想做的,必須要做的,她已經不能再深陷血緣糾葛了。
她徹夜未眠, 在接近黎明時直接入扶夜峰深處求見白沉憂。
「怎麼這麼早?」白沉憂換了件白衣, 和奉劍姬那身有些像,但更加繁複些。他見白琅神色鄭重而疲憊,還以為昨夜葉墟去而復返了。
「有些事情想跟您說。」
「這次也是單獨說嗎?」白沉憂笑著屏退左右。
白琅勉強笑了一下:「一直沒有向您知會過姓名。我姓白,單字一個琅, 琅嬛的琅。」
白沉憂的笑意淡了點,琅嬛的琅。
「你今年多大?」他問。
「十五。」只要開了一個口子,剩下的話就好像很容易說出口了,她繼續道,「十五年前,琢玉上人將我帶出扶夜峰,順河流至煌川道場。恰逢夜行天受命潛伏煌川,我被他收養。十五年間,他待我……是極好的。」
「你……」白沉憂眉頭緊皺,似乎想說什麼。
白琅一把拉住他:「你讓我說完,我怕我過會兒就後悔了。」
白沉憂盯著被她攥緊的袖口,白琅忙鬆手道:「我十五歲那年,夜行天血洗煌川,折流上人設法帶我逃脫。萬緣司再遇,始知眼前人非心上人,不過是水中月照鏡里花。瑤池一會,我對自己身世稍有察覺,但不敢下定論,因為我與白嬛一點也不像,與白言霜也不像……」
單從外表來說,白嬛與白言霜確實是極為接近的。但白琅也不是完全不像白言霜,他們身上都有某種溫柔包容的氣質,讓人覺得很舒服。初見時,白琅跟琢玉、衣清明的風流史傳得滿荊谷都是,白沉憂還是為她說了話,也沒什麼理由,只覺得她看著不像這種人。
白言霜也不是這種人,所以……
「白言霜沒有其他孩子。」白沉憂面色沉凝若水,「他所修劍道不能破身,白嬛是他與葉姒神交結胎誕下的。葉姒虛弱而亡,他心懷歉疚,不可能再以此惡法求取子嗣。白嬛是我看著出生的,確實再沒有其他孩子了。」
白琅愣了半天,終於知道白言霜在跟她隱瞞什麼了。
「葉姒不是為鑄劍而亡嗎?」她艱難地問道。
「也算是吧。她將自己一魂三魄投入爐火,可惜差了一絲火候,大夢未成。那時候她已經極度虛弱,活不長了,白言霜又正好需要一個子嗣,所以她主動提出神交結胎,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反正她是要死的。」
「白言霜為何突然想要一個子嗣?」
「因為夜行天的約戰。」
白琅心下微梗,白言霜一開始就做了戰敗的打算,這還怎麼贏?
白沉憂繼續道:「言言孤弱,扶夜峰已被滲透得很深,藏風閣根本交不到值得信任的人手中。所以他決定要一個子嗣,完美地傳承他的劍道,勝負皆在此一舉。」
「為什麼不把峰主之位給你?」
白沉憂目光微沉:「我不知道,也許是覺得我不適合吧。」
白琅回憶了一下白言霜的作風,再看看白沉憂不擇手段的樣子,確實差很多。白嬛堅強聰慧,但又在某些地方保有底線,很好地限制住了白沉憂,讓他不至於做得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