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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織姬暗示性地朝她伸出手,「這消息可不是白來的。」
白琅給了她一筆靈石,織姬這才喜笑顏開:「你還需再等幾日。」
「為何?」
「方才的消息是聽領北老槐妖說的,前些日子有人看見你說的人在山神廟留住,現在嘛……還得等我孩兒們繼續去找。」
她抱著靈石走了。
白琅覺得特別不放心,她問涉世經驗豐富一點的葉墟:「你說這老闆娘會不會騙我?」
「你除了錢財還有什麼能被騙的?」
「我怕她吃了我啊……」
「你看過人家店裡的人肉排了嗎?都是金丹以上的肉呢,你還不夠格。」
白琅鬆了口氣,轉而又有些難受,因為不知要在這食人客棧住幾時。她用鏡聯繫鳳擇枝和折流兩人,讓他們往領北山神廟附近找找,結果折流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於是白琅就徹底放棄他了,只跟鳳擇枝一人說。
鳳擇枝拍著胸脯保證自己能完成任務,可白琅看見小胖墩鼓著的腮幫子和她手裡那堆零嘴,總覺得有點放心不下。
「我們一起去那個山神廟看看吧?」白琅跟葉墟提議道。
「你自己去。」
「一起吧。」
「你自己去。」葉墟越來越不耐煩。
白琅決定先等一夜再拖著他去。
夜裡,葉墟一直醒著,先是聽見樓下嘈雜無比男女聲音,後又聽見房裡白琅輾轉反側。好像自從被她抓住之後,就沒怎麼聽她好好睡過覺,總是一副心事頗重的樣子躺著想問題。
過了會兒,她靜了下來,葉墟也終於得空眯一會兒。
半柱香不到,他又聽見白琅在說話。
斷斷續續的。
「……所以其實從白沉憂帶走白嬛,到你發現爐火中的我,這中間是有個時間差的。而你並不能確定爐火中的孩子是葉姒生產後偷藏的,還是她從其他什麼地方弄來的。」
又靜了一會兒。
「你為何不直接明說,你也不知我來歷?」
白琅正在跟白言霜談話,她真的很少對他如此不敬,步步緊逼,但身世之事已經困她太久,她想擺脫出來。
白言霜指尖在她掌心輕劃,一筆一筆寫道:「如何捨得?」
白琅心尖一顫。
她訥然無言,良久才道:「你怎麼這樣……」
也不是埋怨,只是類似於「你為什麼要這樣溫柔」的感慨。
「夜深,先休息吧。」白言霜頓了頓,繼續寫,「諭主。」
不管前塵如何,至少現在二人主器關係是可以確定的,白言霜希望她認真對待。白琅拉起被子,看著他消失,然後小憩至天明。反倒是門邊聽了幾句談話的葉墟,心中一直未能安定。
第二天清早,兩人又是各懷心事地見面。
白琅拉著葉墟出發去山神廟,很奇怪他居然沒有激烈反對。
「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葉墟冷冷地說:「因為知道你不會改變主意。」
領北比較荒蕪,這片地區的妖族以妖木居多,他們深深紮根地下,連綴成大片瘴氣林。林中一片寂靜,聽不見鳥叫蟲鳴,偶爾有野獸的哀嚎,很快也會消失不見。陽光照在這片林地,靜謐安詳,誰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大兇險。
那個山神廟在林木深處,廢棄已久,白琅到這兒的時候也沒有發現什麼人跡。
山神廟裡的有個四不像的銅像,銅像下有兩個蒲團,這就是全部了。白琅將蒲團掀起來看了看,沒有發現特殊之處,然後她又到山神廟後面轉了圈,都是空房,破敗已久。
「可能真的只是留了一陣。」她嘆息,坐在蒲團上取鏡照映,查看四周情況,不過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葉墟也坐在蒲團上,看起來似乎在閉目養神。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
「哎……」白琅嘆氣,「知道這個做什麼?你還不如先把追殺令解決了。之前的條件到底行不行啊,我把漆燈夜照給你,你……」
「你聽不懂問題嗎?」葉墟聲音忽然抬高。
「……我叫白琅。」白琅小聲道。
兩個一起坐在蒲團上,目光都看著正前方的醜陋佛像,誰也沒有說話。
「算了,就按你說的條件做吧。」葉墟打破沉默,「把漆燈夜照給我。」
白琅將劍交給他。
「把我放了。」
白琅鬆開他的紅綢,給他取走耳上的飾物。
然後葉墟反手就拔劍抵在她喉上。
劍芒刺骨,漆燈夜照映見他冷徹幽黑的瞳孔。
白琅後退半步,腰撞上擺放銅像的台子,她很冷靜,因為結契一權幾乎不懼任何主動進攻。只不過如果葉墟一心反悔逃脫,她也很難再將他困住。
她總覺得葉墟傲慢,不像是出爾反爾的人,不過殺手性子確實會反覆無常些。待會兒打起來要試著在他身上留點記號,方便追尋。
她盤算半天,葉墟架在她喉上的劍卻紋絲不動。
良久,鋒芒掠過,斷髮一縷。
「以發代首,這是你說的。」葉墟收劍歸鞘,將她那縷頭髮系好,藏入懷中。
他的身影原地化霧,消失不見。
白琅摸了摸頭髮,回頭繼續看鏡中。
四下荒野無跡,到處都是風吹草動,如果她想找的那人打定主意要匿身風中,就真的很難找尋,更別提他還有很大概率已經離開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