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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他看的清楚,也實在難以解釋自己看清了什麼。
視覺反應回大腦的時間僅僅只有一瞬,可這一瞬,密密麻麻,看數量起碼有六七十個的黑衣人,他們或戰或倒,或靜或動,有的半蹲在牆頭蓄勢待發,有的殺氣泠然,視死如歸……可這幅畫面仿佛被誰咔嚓一下,用剪刀剪掉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他們統統沒了!
變成了飛灰。
就這樣在自己眼前……
“啪嗒——”
嚴人英急匆匆拿出來正拔到一半的秀水劍滑回到劍鞘里,他痴呆一般反應不及,後知後覺被這道聲驚醒,呢喃道:“灰飛煙滅。”
無他,他的所見所聞,唯有這一詞如此鮮明貼合實際。
後面趕到的人們,只見到一地空曠,圍著楓樹石桌的地面仿佛被誰犁過一遍兒,大批衣物,武器掉在地上,它們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遲遲沒有人主動開口,他們深深陷入自己不能理解的狀況之中,滿心迷惘。
就在這時,季閒珺輕輕吐出口氣。
“我錯了。”
這話不著邊際的在他人看來,和整個現場的情況也不差分毫了。
但是一直注意著季閒珺的原隨雲倒是沒忘記是自己最先意識到季閒珺心情不快的,可他沒想到,這個人的不快發泄出來會是如此驚人!
身旁的人突然邁出一步,原隨雲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楚留香雖然神色凝重,但眼睛亮亮,好奇心顯然占據他大部分心神,少量的畏懼懷疑壓根不會影響這個浪子的行動。
楚留香是在場中人中,唯一還敢和季閒珺對話的人,他的話也十分值得人深思,他道:“你怎麼會錯?”
“我怎麼不會錯?”態度不見變化的季閒珺好似從未做過將數十人一氣蒸發的舉動,看起來如同在閒聊一般的回道。
這副模樣落在楚留香眼裡,說不定會覺得這正是對方懊惱的表現。
事實上,也算是失手的表現吧。
季閒珺嘆息道:“我想到此處是個好地界,但這裡顯然有主了。”
楚留香:“所以……?”
季閒珺的笑容像是煩惱一樣的舒展開,“所以我直接銷毀他們的形體,可卻不知怎麼為他們著碑,怎樣為他們送酒。”
“咕嚕——”
在場人不管是誰,有著怎樣的經歷,在他笑著說出這樣一番話之後,冷汗瞬間從頭頂流到腳背,涼風呼呼吹著後頸,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但是吞口水的動作是十分一致的。
滲人!冷!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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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完成任務
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後,楚留香本來的話也在季閒珺若無其事的殘暴下被噎回肚子裡,這回氣氛是真的冷得掉渣,沒一人敢張嘴。
季閒珺算是在場最為淡然的一個,不過也是,他剛發完火,以這個人的修養還不至於接連讓情緒大起大落,所以他不動聲色的抬起眼帘,笑意淺淺掛在嘴角,以這個動作少許安撫了其他人生動波動的內心。
嗯,既生動又波動。
複雜的沒邊兒了!
原隨雲嘆道:“季閒珺,我之前彈奏的曲子如何?”
季閒珺做出沉浸其中的表情,評道:“上佳。”
原隨雲笑了,遍布小園各處的緊張氣氛在這一笑中消散於無。
孫秀青只感一直沉沉壓在心頭的壓力突然消失,她征愣少許方回味過來滋味,頓時神色黯然,如同遇上自己望塵莫及的人物。
像是那個印象中白衣勝雪的男人,僅僅是單純的呆在他身旁就有自慚形穢之感。
石秀雲是師姐妹中性子最好,最細膩的那個,她發現孫秀青神色恍惚,不禁為此著急,但是視線里一抹血色硬是將她到嘴邊兒的話改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這些本來就神經緊繃的人們立刻沉下臉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時之間,抽氣聲不絕於耳。
只見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緊貼在牆角,仿佛壁畫似的鑲嵌在牆內,可即使這副慘狀他仍是沒有死,在石秀雲發現他時,他還眨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在滲血的眼眶裡轉動,惡意裂開的嘴巴,露出一排白牙。
形象可謂血肉模糊。
“嘔——”
葉秀珠當場沒忍住嘔吐的欲望,扶住門框吐出一地淅淅瀝瀝的清水。
馬秀真見狀顧不得反胃,忙擋住葉秀珠的眼睛防止她再看。
孫秀青眉頭皺的死緊,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算是在場人中反應最小的那個,嚴人英和張英風則忍著駭然走上前去。
張英風看到這個人影時就感到眼熟,但等到他阻止師弟靠近,自己走過去並用衣袖擦乾淨他的臉才恍然大悟,嘴角抽搐的叫出一個名字。
“宮九!”
“什麼?”
“咦?”
……
凌亂的驚疑聲接連響起,楚留香大步上前,推開嚴人英看清他的臉,這可不就是宮九嗎?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開口無疑證實對方的身份,嚴人英這下也不怕了,圍著這個實體壁畫轉著圈嘲笑。
“哈哈哈,你也有這副慘相的時候啊!太可笑了!”
宮九瞪著眼睛冷眼瞅他們,不管他們怎麼諷刺自己,他都不反駁。
楚留香檢查一下,肯定的道:“傷到聲帶了,想要說話,起碼要七天。”
宮九聞言活動一下腦袋,附近的牆體已然在他進去時變得脆弱不堪,如今只是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大片粉塵被震下來,撲頭蓋臉的撒了這群人一身。
嚴人英:“呸呸!混蛋,看我不揍你!”
小少俠一臉的白灰,從師兄眼裡看到自己樣子後,頓時怒火中燒。
張英風也是形狀悽慘,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可卻比嚴人英更為冷靜,拉住他沖楚留香說道:“香帥,宮九是何身份你知道嗎?”
能在這麼重的傷勢下活下來,宮九普通富家公子的解釋,愛誰信誰信!
楚留香捏著下巴,泰然自若道:“那麼咱們先把他摘下來,然後再好好過問一下這位‘公子爺’的來歷吧。”
張英風贊同頷首,叫師弟過來和他一起把人“摘”下來。
至於為什麼用“摘”這個動詞,實在是看過這副畫面的人,沒有人會覺得對一幅人形壁畫還需要用摘以外的字眼。
當宮九落地,整個靠西側的牆體轟然崩散,像是捏碎一捧石灰,看起來堅固,實則不堪一擊。
塵土飛揚,所有人打著噴嚏,揮動著手將宮九挪到適合交談的房間。
留在後面的兩個人因為距離足夠遠沒有被波及到,此時閒閒的站在後面,快要旁觀出閒情雅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