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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閒珺道:“這樣吧,改天我找你師傅談談,你師傅同意了,你必須和我學劍,這樣可以吧?”
孫秀青雖然不覺得獨孤一鶴會同意,但出於繼續糾纏下去太麻煩了,所以弟子有事,師父接鍋。
三英四秀小時候誰惹禍到別人家,誰就會這麼幹。
反正他們師父捨不得罰他們,這打小磨鍊出的推鍋招數早就操使的駕輕就熟,現在用起來也不陌生。
縱使季閒珺再怎麼高深莫測,但在孫秀青心中最厲害的還是那個如師如父的峨眉掌門獨孤一鶴。
同理,她也和其他師兄妹一樣,相信沒有什麼麻煩是師父解決不了的!
所以這鍋扔的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季閒珺滿意了,他一滿意就不會繼續騷擾孫秀青,然後孫秀青也滿意了。
遠處峨眉派的獨孤一鶴正心疼著自己被打碎的琉璃盞,突然一股惡寒湧上心頭,他看看桌面上破碎的杯盞,決定再給蘇少英禁閉的時間加長。
這一定是蘇少英的錯!
禁閉室里的蘇少英正掰著手指頭計算距離緊閉結束還有幾天,壓根沒想到他的老實不僅沒有減少處罰,還在原本的基礎上增倍了。
當蘇少英得知這個悲慘的現實之後,不免哭暈在禁閉室里。
然而無意中促使這一切發生的兩個人也陷入某種尷尬境地。
起因是被孫秀青一個問題問倒的楚留香他們決定尋找外援,也就是季閒珺來幫忙,張英風出於好心也向身旁師妹詢問,想知道她還有沒有別的看法。
然而,這兩個人一致沉默。
季閒珺還好,一心二用早運使的爐火純青,停頓的時間短到要不是有原隨雲這麼注意他的人,絕對看不出他剛剛走神干別的去了。
但是他熟練,孫秀青卻沒有這項絕技。
她遲鈍的“啊?”了一聲,方反應過來師兄剛剛跟自己說話了,面對眾人意味深長的注視,她尷尬的紅了臉。
她臉紅沒關係,可是這一臉紅,不免讓心思細膩的原隨雲把她的失態和季閒珺剛剛的失神聯繫到一起,頓時……這眼神大有深意起來。
經過蠱蟲這等防不勝防的手段,要說原隨雲相信季閒珺的手段連一個店老闆都比不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麼問題來了,他們兩個剛剛說什麼去了?
居然還需要偷偷摸摸的!!!
面對原隨雲一下子危險起來的目光,孫秀青頓覺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連師兄那一臉的“你倆不會有事吧?”的欠打表情都不感到動搖,犀利的直指出這兩方勢力絕對不可能友好收場的現實。
“咳咳,聽你們說,整件事的幕後之人極可能是青衣樓的當家,而殺手組織更有可能是希望原隨雲活著的勢力,他們兩個的目的彼此衝突,不太可能到最後還能好好合作,極有可能在當前階段虛與委蛇,撕破臉只是時間問題,所以我覺得這應該是個機會。”
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人們足以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來守護住自己僅有一條的小命。
孫秀清見原隨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收回目光,心裡不禁重重鬆了口氣。
差點兒就這麼完蛋。
砰砰砰——心跳速度從快得嚇人,到恢復正常搏動頻率,孫秀青不免憤憤的瞪向罪魁禍首一眼。
明明和她一樣尷尬卻沒有遭遇任何追問的季閒珺眨眨眼,沖她露出溫柔的笑臉。
孫秀青:……
這特碼一定是歧視!
天邊紅日一點一點自雲海盡頭升起,萬丈光芒一瞬間綻開,土地與城市一同在晨光中甦醒。
空寂的街道上開始出現行人,來往的馱馬“咄咄咄”的踏過地面。
早早趕到城門前的行商點頭哈腰的迎接守城官的檢查,還有些家在附近村莊裡的農人。
提著草籃,背著柴火,早早來到這裡,為的是在等會兒的集市上占個好位置。
宵禁解除之後,整個城鎮跟著活了過來,夜晚緊閉的門戶敞開小門,鑽出來的人們則搓著手拉開繩索,扯下招牌。
客棧梁下的燈籠雖然燒光燭油,可是不妨礙開門剎那泄露出的鮮活人氣。
楚留香他們在老闆趕人之前預備出發,發間落下清爽的晨露,不禁深呼吸一口早晨的清澈空氣。
“真舒服啊。”
門口拉車的馬敏感的晃晃腦袋,脖子上的鈴鐺叮鈴作響。
張英風領著一群滿臉睏倦的師弟師妹們,沖楚留香抱拳作輯。
“楚香帥,既然昨夜已經說清楚了,那麼咱們就此別過,祝你們一路順利。”
楚留香當仁不讓的回道:“你們也是,路上小心。”
張英風聞言爽快道:“我相信回山路上遇到的宵小,我們師兄弟幾人還是能處理得掉的。”
楚留香颯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言了,這兩天多謝你們的幫助,以後有機會,楚留香定當前往峨眉拜訪。”
“香帥言重,我等妄做他人手中之刀才是羞愧,何來幫助一說?翌日香帥來時早早說一聲,我張英風掃榻煮酒,以備君臨。”
張英風嚴肅道:“請!”
楚留香:“請!”
遙遙看著他們的人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以外,楚留香轉身回眸,一身疏懶不桀慢下樓梯的季閒珺沖他揚起眉梢。
“人走了?”
楚留香頷首:“原隨雲呢?”
季閒珺忍下到嘴邊的哈欠,蹙眉歪頭,一手掩住鼻息,語調愈發懶散。
“我怎麼知道?”
楚留香抽抽嘴角,這個時候季閒珺已經走下最後一級台階,在掌柜警惕的注視之中來到大堂門口。
這視線有點兒刺激季閒珺沒怎麼休息好變得不耐不少的脾氣。
“……你不會生氣吧?”
直覺敏銳的楚留香在事情不可收拾前輕聲勸解:“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餓不餓,要不要先吃幾塊點心墊墊肚子?”
然而這其實是他神經過敏,季閒珺還不至於沖一介平民百姓動手,神色懨懨的掃他一眼,搖頭:“沒胃口。”
“怎麼了?”
終於發現季閒珺狀態萎靡的十分奇怪,楚留香面帶疑惑與關懷的問道:“可是有哪裡不適?”
“這倒不是。”
季閒珺顯然對自己的異常閉口不談,轉而提道:“他們就這樣走了?”
楚留香:“嗯,師命在身,峨眉派大師兄比看起來分得清輕重。”
季閒珺戲謔道:“他那些師弟妹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楚留香神色平常:“昨日我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此行兇險不下於火中取粟,尤其是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壓根就是在等,他們留下難說不會被當成針對我們的弱點,離開反倒能保障他們的安全。”
“我倒不是覺得你們安排的不好,不過……無聊些。”
季閒珺語氣輕飄的說完,視線已經落到楚留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