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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她還算計過你來著,”陸小鳳好奇道:“你就不生氣嗎?”
花滿樓但笑不語,他會開口說服煩惱的好友,但不會對一位女子評頭論足,十足十的君子風度,在他身上演變成仿佛春風花語一般的氣質。
陸小鳳見狀自慚形穢的捂臉:“有些時候我真懷疑到底遇上怎樣過分的事情你才會生氣。”
花滿樓:“這個……我也不知道。”
陸小鳳抬頭瞪眼,目不轉睛的試圖再一次捕捉剛剛在花滿樓嘴角閃過的狡黠笑意。
他才不信自己這個小夥伴真如外表那般溫良端方!
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情打斷他和友人的“嬉鬧”,並把兩人的注意力統統集中到上官丹鳳身上。
原本該是獨孤一鶴與上官丹鳳互相對峙的局面,不知何時變成原隨雲頂替獨孤掌門站在台前,他前面的丹鳳公主嬌軀顫抖似乎備受侮辱,又似乎是在忍耐心頭的澎湃怒火。
在原隨雲鄙夷一般的吐出那樣一段話後,上官丹鳳就跟被激怒了似的。
怒指完原隨雲對自己的懷疑是何等不可理喻,之後又意有所指的提起諸如蝙蝠島等黑歷史,當然,用詞可謂旁敲側擊,滴水不漏。
然而就算如此,她還是惹怒了原隨雲,最重要的還是,她沒有意識到這看似有失風度的指責其實隱含著另一個含義。
她在咄咄逼人的指控完到冷靜下來的這段時間,足夠在場最愚笨的人回過味來。
一時之間,在她像是以往一樣尋求他人“幫助”然後借勢借力,將自己偽裝成一位弱女子的時候,四周夾雜有多重含義的目光一下子把她弄懵了。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上官丹鳳沉下心細細回顧剛剛發生的一切,乍看起來嘲諷的話語經過篩選改變重新組合……
此人公主之尊有虛,疑似冒名頂替。
最終成形的一句話嚇得她臉色蒼白如紙。
鮮活嬌艷的容貌仿佛褪了色一般布滿惶恐,可上官丹鳳還是咬緊牙關,明知道是不智的舉動還是徒勞的掙紮起來。
“你憑什麼這麼說!”
失去平常心連音量都比之前抬高了不少,尖細的女音猛地扎入耳朵里,在場男士下意識皺起眉頭。
原隨雲對她的垂死掙扎反應很淡,聞言也不過是雲淡風輕的道:“我自有我的手段,倒是公主殿下你,你是何出身相信沒有比你身旁人更清楚的了。”
原本上官丹鳳還有三分僥倖,但當他提起一旁的上官雪兒時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猛地轉過頭,兇狠的目光嚇得上官雪兒怯懦的退後,可她當時露出的表情做不得假。
那是一種恍然大悟以及慶幸和恐懼組合起來的神色。
依照她時不時對上官丹鳳流露出的憎惡,她是決然不會沖她露出這種表情的。
而目前唯一會讓上官雪兒神色出現這等變化,那就只有她一直擔心的姐姐——上官飛燕!
至此,真相終於大白。
以這名少女失蹤誘發的一系列案件,在本人根本不曾“失蹤”的大前提下,全都變成了赤裸裸的陰謀。
本來她不會這麼容易被識破,可是揭露真相的人選擇的這個時機點非常精準,和當年知道真相的人見面本就加重她身上的懷疑。
更別說陸小鳳不是傻子,她能騙過花滿樓依仗的是她確信對方迷戀上自己,但是陸小鳳……平心而論,對方混過的胭脂帳絕不是花滿樓可比的,乍看起來多情,但誰都知道浪子的情多。
在來這裡之前她就感覺到陸小鳳其實已經懷疑起自己,所以當原隨雲暗示過後,上官雪兒的表情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上官丹鳳面如死灰,真正意義上的面如死灰,從死去的公主臉上剝下來的皮做成的人皮面具,若不經過仔細保養很快就會壞死,然後暴露出真容的上官飛燕是比丹鳳公主更加美麗的女性,可是誰也不會覺得她美。
即使再怎麼角色,可心如蛇蠍那就只是空有一副皮囊的紅粉骷髏。
原隨雲在決定看不順眼她之後,就把一直以來寫有“飛燕”二字的情報交給在場唯二會袒護她的人。
之後紙面上罄竹難書的罪行,寫滿上官飛燕曾藉助這副皮囊做過多少惡毒的算計,殺死上官丹鳳取而代之不過是這些罪行中不起眼的一小部分,真正為取樂而做下的惡事才是不忍直視的根源。
這份證據一出,現場鴉雀無聲,上官飛燕仿佛呆傻了一樣委頓在地上,明明在前一刻她還是公主之尊,她還是上官丹鳳……
“全沒了。”
她死灰的眼睛一絲光也無,低小的呢喃不曾出口就已經消失在唇齒之間。
在場人中只有“做錯事”的上官雪兒惶恐莫名,從之前的表現看來她和自己的姐姐關係非常好,但剛剛由“上官丹鳳”看過來的那一眼卻切實嚇到了上官雪兒,以至於她現在都不敢靠近上官飛燕。
屬於金鵬王朝的貴圈真亂由此仿佛告一段落,但是即使沒有關心霍休的上官飛燕,霍休其人在剩下的人裡面影響力卻絕對不低。
不管怎麼說,金鵬王朝的財產有三分之一握在他手裡,又是此事至關重要的當事人之一。
獨孤一鶴略作沉吟便道:“老夫想知道有關霍休的近況,你說他瘋了?這在老夫看來匪夷所思,可你似乎有比傳言更直接的證據。”
板著臉的原隨雲突然笑開。
“不愧是老前輩,您說的沒錯,我確實有證據,不過把‘證據’交給我的人……卻是另有其人!”
獨孤一鶴微微驚訝的睜大眼睛,他看不出原隨雲的話里有一絲虛假,可在他看來原隨雲已經是世上少有的英年俊才,但他話里卻明顯的流露出他不如某人的意思,這就分外奇怪了。
成名多年,原隨雲都要叫他一聲老前輩,獨孤一鶴見多了年少天才,他們或許脾氣不一,但傲氣卻是誰都不缺的,能讓這些人心服口服的道一聲服。
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然後原隨雲沉聲接下話來,說明霍休的“近況”。
“我之所以敢說霍休瘋了,是因為他就是在我手裡瘋的,能證實丹鳳公主已然非人的證,亦是從他嘴裡拷問出來。”
看到獨孤一鶴皺起眉頭,原隨雲立刻補充道:“但霍休的瘋病並非我所致,而是在我接手他時,此人就已經有了神志不清的徵兆。”
獨孤一鶴剛想開口,上官雪兒突然出聲打斷。
“把霍休害成這樣的是將他交給你的人吧!”
小姑娘全身上下充滿了刺人的敵意,她怨懟的盯緊原隨雲,表現的像是為自己姐姐報仇一樣尖銳。
上官雪兒身上流的血本來就該是整個事件的中心人物,但也不知是不是上官飛燕把她保護的很好,以至於她到現在還懵懵懂懂,抓住機會便任性的發泄滿腔怨氣。
在場這些心機老道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上官雪兒的狀態,也不知是不是年老了,獨孤一鶴出言附和,阻止上官雪兒也落入和她姐姐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