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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氣氛逐漸變得險惡的時候,吳明嘆氣道:“年輕人就是有精神,不過有精神才好,我們可是要給你們騰位子,讓你們接班的。”
你會騰嗎?
宮九差點兒忍不住這樣叫出聲,由此可見吳明此人的霸道冷酷。
吳明悠哉閒談至今,這才提到這場談話的關鍵。
“那你選擇他做盟友豈不是與虎謀皮?”
宮九勾起嘴角:“你這是說什麼呢。”
吳明用一種看穿他的眼神,翹起嘴角,眼裡的瞭然昭然若揭。
“我和傅宗書結盟,是因為他倒下我能接收他的資源,勢力,錢財,讓無名島的影響力再上一層樓,可你呢,據我所知,你也小賺一筆吧?”
宮九謹慎道:“我吞下了紅鞋子。”
“紅鞋子?”吳明仔細回憶一下,像他這種暗中隱匿的龐然大鱷記不住江湖上一兩個女子門派很正常,但也許是幸運的,公孫大娘等人居然還真在他這裡有點兒印象,“走桃花運啦?”他含笑的模樣是一堆皺紋疊在眼角,深深的揶揄不容忽視,“可要小心了,女人看似弱者,但個別的那幾個卻具備蛇蠍心腸。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不巧,你收下的那一群倒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宮九抽動眉角,不想承認自己會是個被美色迷惑的蠢貨。
“我原本的目的是霍休!”準確說是大金鵬王的財產。
但是有季閒珺從中作梗,合作之後他能得到對方保證大慶動搖的承諾就不錯了,奢望更多,失敗還不知道失敗在哪裡就銷聲匿跡的霍休正是一個赤/裸裸的威懾。
按理說霍休能建立起一百零八樓這樣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各種方面都證明他不弱,堪稱梟雄人物,除此以外,江湖中對他的評價也不低,天下第一首富的讚譽之前,他先是天下武功最頂峰的六人之一,與西門吹雪,葉孤城兩位劍道巔峰,少林派方丈大悲禪師、武當派長老木道人,峨眉派掌門獨孤一鶴為同一地位。
名副其實的有名有利的象徵,代表了一票從草根崛起的江湖人。
然而當季閒珺出現在他身邊時,上述中所有的描寫都化作泡影。
在季閒珺這個人眼中,霍休名譽加身,富甲天下又如何?被精準的拆穿心中漏洞,丟盔棄甲,以至於行蹤不明就是他的下場。
對人性的把握上,季閒珺的造詣堪稱恐怖,他能通過一丁點螞蟻體積的線索讀出那個人的真實性格,也有見微知著的洞穿一個人的本能。
他拿七情六慾當玩具,自身的情緒卻極少有人分辨的出來,若人心上有藝術大師這個獎項,他堪稱絕倫。
接觸過他的人,無一不對這個評價推崇備至,他們發自內心的覺得季閒珺不是人。
在智慧和實力的較量上,也只有一群幕後人看穿他少量的真面目,而他們像是被蜜糖吸引的蜜蜂蝴蝶一樣蜂擁而至。
短短几天的閒暇,好不容易可以放棄沒必要的計算讓大腦放鬆下來,季閒珺也終於放棄統籌全局,當一個人人敬畏的幕後高人,可現實中,總有人不放過他。
就如同上文中的蜜蜂與之蜂蜜。
不知第幾次察覺到目前居住的府邸外有外人窺探,鬼鬼祟祟的腳步聲與視線多到被季閒珺買來的僕從都有所察覺的程度。
季閒珺忍無可忍的對坐在陽光下享受陽光的太子長琴說道:“再這樣下去,採買的人出門都要帶把菜刀防身了。”
太子長琴笑道:“你不覺得他們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沒有價值的嗎?”
季閒珺:“我當然知道,那樣蹩腳的輕功就好像故意在我耳邊溜達,打擾我的清閒,所以我也只是想這樣說而已。”
不這樣說怎麼表明自己的不滿已經到達極致了?
相信始終窺探著他以及對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太子長琴充滿探究欲/望的人聽到這份稟報,自然而然的就不敢再激怒自己。
不是誰都想做第二個霍休。
自古以來都是惡人比較具備威懾力,這也是他選擇以“惡人”的身份現身江湖的主要原因。
雖然他確實沒有做過多少好事,甚至唯一一次出面,還把不少武林中頗有名望的“前輩”嚇個夠嗆。
拜多日相處出來的默契,太子長琴一掃眼就大概猜到季閒珺在想什麼,當然更深層次的他當然讀不出來,但不妨礙他感嘆。
“沒有親眼所見確實是遺憾,可是跟你面對面接觸一段時間後,我差不多能想像的出來在那些人眼裡你究竟怎樣一個角色。”
季閒珺興趣盎然道:“陰晴不定……再加上來歷神秘?”
太子長琴默默補充道:“還差一個未來十年的幕後主使。”
“也就是說是反派嘍?”季閒珺遍歷多個世界文化,一些想像文學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手掌心,何況他有個非常便利的大腦,所以被許多作者和讀者總結出來的真理讓他輕易聯想到自己在江湖上的形象。
季閒珺忍俊不禁:“想太多了,除你以外,我沒打算太過接近這個世界的人。”
和太子長琴接近也只是因為一個承諾,而為了這個承諾季閒珺付出不少的時間,理所當然的,和太子長琴接觸就成了一種付出之後的收穫。
況且大家接觸這麼久了,沒見他對原隨雲,楚留香,這兩個人也態度親和不少嗎?太子長琴比前兩者付出更多心力,想當然也會更有話聊。
所以別以為剛接觸時看他冷漠就以為他理當恃才傲物,萬物不留於心,實際上,他會為受壽命所限逝去的宿敵態度大變,也會因為女兒的變故隱忍吞吐,七界的美人堵在特意為敬天宗主建造的瀚唐宮外,他也至多是變得宅,卻沒有特意處置這些人。
由此可見,他不缺上位者的殺伐果斷,這能從其餘界主對他的忌憚中看出來,但他同樣願意體恤民生,所以敬天始境是七界之中最繁華的境界國度。
如果他僅僅是一位純粹的武者,那麼人們不可能如此愛戴他。
君主是複雜的,那麼界主必須更加複雜。
從季閒珺跟天道的對話之中就能看出來。
無論是天道還是界主,他們本質是一模一樣的。
天道尚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等大仁,為何界主就不能?
單純以殘酷,或某種印象揣測他們,不過是單獨一個人的固執,而不能代替天下蒼生。
正是他身上這種複雜但純粹的本質,像是陸小鳳,楚留香這等受到大氣運庇護的天道之子,在接觸之後才對他懷抱欣賞與忌憚的雙重情緒。
而太子長琴這種立志反天的上古仙人,則是完完全全的欣賞和喜愛。
能打天道一巴掌,這難道不是最棒的行為嗎?
聊到興濃,兩人淺嘗即止,分別以最好的姿態落座,出於嘗試,在太子長琴的提議下,宅子後院最大的花園中心並未修整成平地涼亭,反而塑造出類似怪石崎嶇的景致。
興致一起,太子長琴飛身落到怪石突出的一處,絲桐半抱,弦顫音起,十分奇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