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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委婉地提了一句:“咱們家不缺錢,你也不缺錢,不用忙著出去擴展業務,年輕人多交朋友才是正理……”
杜清眠搖了搖頭:“非也,不是我找事,是事找我。何況我學了這麼一身本事在身上,事情找上門也不用,那才是浪費。”
杜國華吭哧一聲說不出話了,然後就見杜清眠上了樓說要休息休息。
兒女的心思不好猜,杜國華今年六十多歲了,半截身子埋進黃土的人,跟她溝通不了,便去找齊康盛吐苦水。
齊康盛搖搖頭:“你閨女還年輕,不著急,長得好家世又排的上號,將來必定是青年才俊們排著隊求娶。”
“可我小兒子呢。”他話題一轉嘆了口氣,“上次不知道碰上什麼事,整天鬧著說有鬼,公司業績直線下降,腦子也不聽使喚了似的。他正是成家的年齡,現在這個樣子,哪個好人家願意把閨女嫁過來。”
杜國華也是知道這事兒的,索性兩個人心情都不大愉快,也不吐苦水了,碰杯喝起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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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媽請假回家了,不知為什麼,杜家其他人也都不在。杜清眠這段時間晚上一直沒睡覺,已經習慣了晚上躁動的心情,甚至對自己的力量越來越有掌控感,不像初時那樣難以控制自己了。
杜清眠坐在棺材裡側耳聽了聽,除了花園裡的蟋蟀蛐蛐兒聲,別墅里除了白特的呼吸聲,基本上一片死寂。
沒有人,剛好。
她從棺材裡站了起來,瞥見一旁瑟瑟發抖的白特時,睥睨道:“出去,有多遠滾多遠。”
白特如蒙大赦,嗖的一下就從窗戶里飛了出去,眨眼間消失無影。
杜清眠在棺材裡站了一會兒,在一片黑暗中,朝棺材外面探出了一隻腳。
光裸蒼白的腳踩在地上,半個身子也失去了棺材的庇護,杜清眠的腦子漸漸有些躁動了,縈繞在空氣里的黑色力量也興奮著咆哮起來。
杜清眠皺了皺眉,感受到那種不受自己控制的無力感又朝著自己席捲而來,眉頭一擰,控制著力量化成一把重錘,向著自己胸口猛烈撞擊。
師父說她的身體很特殊,跟普通人不一樣,就算沒有修為,修道者也奈何不了她。杜清眠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她想看看自己的這身皮肉,能不能扛得住這些叛逆力量的攻擊。
又或者攻擊了自己之後,力量能不能變弱。
只要力量弱一點,再弱一點,杜清眠就覺得自己有把握從力量的束縛中掙脫出來,避免完全受到這股不知名力量的挾制。
黑色的錘子朝著她胸口錘擊了三次,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唇角也留下了殷紅的血,卻頗有成效——放肆而狂躁的力量減弱了下來,雖然還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力量,卻讓她好受了很多,不至於失控。
唇角彎了彎,帶著終於不用受制於人的暢快,她又緩緩地抬起了另一隻腳。
殺……殺人……殺了他們!
尖銳而嘈雜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迴蕩著,杜清眠痛苦地閉上了眼,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又揮動著錘子朝自己發起了攻擊。
一錘,兩錘,三錘……
力量的減弱伴隨著強烈的痛楚,杜清眠疼得要死,快疼死了,疼得指甲都快扎破掌心,可她不想變成野獸,不想失去對自己的控制。
沒有人可以控制她,就算她死了,也沒有。
重錘還在無聲無息地落下,屋頂上,和頌靜靜地坐著,臉上第一次沒了往常的笑意。
第42章
疼痛帶來的是頭腦的清醒,力量也在慢慢衰弱。杜清眠擦了一把唇角的血, 拖著半傷半殘的身子到了窗戶邊上, 望了眼寬敞的後花園,眼神莫名。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棺材, 躍躍欲試地探出了身子, 準備往下跳。
夜裡涼爽的風吹過來, 她的身子剛落下去,後衣領忽然被人揪住,然後整個人騰空往上,被輕輕地放在了屋頂上。
活人的氣息憑空出現,杜清眠的頭皮忽然炸了起來, 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拽住自己的人, 眼神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但由於剛才自殘般的舉動,現在她沒有那麼難以控制自己了,只是眼神晦暗的看了一眼和頌, 咬著牙問:“和煜?”
和頌這會兒的表情淡淡的, 看著她嗯了一聲。
杜清眠往後磨蹭了一段距離, 戒備又壓抑的看著他:“你來這兒幹什麼, 跟蹤我?”
還沒問他為什麼跟蹤自己,杜清眠忽然看見他不要命的往前走了幾步,蹲在她身前。他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似乎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然後把她嘴角的血漬一點一點擦乾淨。
他的動作很輕柔,似乎怕一不小心弄傷她。杜清眠眨了眨眼, 一拳頭砸過去砸在了他胸口。
這一拳的勢頭不可謂不猛,要是個普通人,估計就死無全屍了,可和頌還穩穩的蹲著,手剛從她唇角放開,沉默地看著她。
杜清眠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只想把他打飛出去,沒想到他蹲的穩當,丁點沒動,瞬間暴躁了:“滾!”
和頌還是沒動。
月色靜靜淌著,明明最清冷不過的顏色,在杜清眠眼中,卻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灼得她心神難安。她看著和頌,擰起了眉:“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