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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眠覺得有些可惜,這些可都是正正經經的古物呢,跟那些地上堆積了許多年的石頭泥土不一樣,有了形,便有了靈,可破壞至此,年頭久遠也沒什麼用了。
她正看著那尊佛像,身後忽然有人淡淡開口了:“工人們垂吊在涯頂上無數個日夜,勾鑿出了這些佛像,以人之力完成如此浩瀚工程,可敬可畏。”
“然我上次看他們還是完整的,如今已經成這個模樣了,同樣是人為造成的。可見人也是複雜的群種,並不能將兩種人混為一談。”
杜清眠聞聲轉頭看去,見是剛才那個青年,目光怪異,這人跟和頌長得太像了,除了臉上的歲月,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剛才她就想問,礙於人多,沒問出口。如今只有兩人,她便目光怪異道:“和煜?這個姓氏可不常見。”
和頌嗯了一聲,視線從她脖子上掠過,面不改色道:“家中有一小弟,在天衍就讀,你可能聽過。”
杜清眠摸了摸脖子上的陰陽魚工牌,問他:“你弟弟叫和頌?”
“是也。”和頌笑著點了點頭。
杜清眠壓下心裡怪異的感覺,“那可真是巧了。和先生是哪裡人,怎麼會到這裡來?”
“閒來逛逛,聽說最近旅行團破事頗多,就尋了個貴的,沒想到能碰到天衍老師,確實巧了。”
‘和煜’一副巧合的模樣,再問下去總顯得她咄咄逼人,杜清眠沒再多問,繼續跟著導遊前行,想起他剛才的話,順口道:“和先生剛才怎麼忽然有那樣的感悟?”
和頌輕輕笑:“我有個好友,生來有一種怪病。她見到人就覺得可憎,滿心都是怨恨,這些年費心不少,略有壓制了,可還沒能從根本上解決。”
杜清眠心想怎麼還有這種病,不過這到底人家私事,‘和煜’看著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她就懶得咸吃蘿蔔淡操心了。
更遑論兩人根本不熟,誰知道人家是不是不想跟她多講,編了個病搪塞她。
這一路上過去,有不少奇形怪狀的佛像,幾乎每一尊佛像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萬佛窟里充盈著濃郁的祥瑞之氣,杜清眠走在這裡,倒也沒有想像中無聊,反而覺得在這裡待久了,心思都澄澈起來。
越往前走人就越少,萬佛窟面積比較大,老人們跟著走了這麼一會兒,雖然速度慢,也有些吃不消了,坐在旁邊的石凳上調整休息。
前面再上去還有一段頗富野趣的小路,老人們連說不往上再走了,顧及兩個小輩年輕愛玩,和氣道:“你們倒是一點不累,想去逛就逛會兒吧,我們就在這裡歇著。”
杜清眠笑著應下來,她聽到小路盡頭有些不一樣的動靜,想過去看看。
小路斜向上,動靜也是從十幾米高的半坡深處發出來的。杜清眠過去時,看到一群工人正拿著鏟子挖地,旁邊掛著施工勿近的牌子。
見杜清眠過來,有個男人擦了把汗笑道:“小姑娘,去別處休息吧,這裡正在挖地基建亭子,估計你要下次來才能看見。”
杜清眠搖頭輕輕道:“我不進去,你們忙。”
她不進去,也不離開,就站在旁邊往坑裡看,工人心道奇怪,這姑娘花錢買門票就為了進來看他們挖坑的嗎?不過他們也沒權利管遊客,見沒什麼影響,索性就讓她在一邊看著。
他們挖著挖著,略微到地下六七尺的時候,突然有個工人的鏟子碰到硬邦邦一塊,周圍的土鬆散了,露出光淨的圓形東西,他疑惑的問了一聲:“這是什麼?”
有人看了一眼,哎呦一聲:“別是文物啥的吧,先別挖了,把東西弄出來再說!”
杜清眠在一邊看著,她剛才就是被這裡濃郁的祥瑞之氣吸引了過來,一般的古物不會有這樣的造化,可要是活人又沒有氣息,心跳脈搏都完全沒有,實在奇怪。
工人們把東西弄出來,竟然是一個滿身泥土的光頭和尚,形狀倒是逼真,五官也很逼真,就是渾身比石頭還硬,搬出來了還沒反應。
幾個工人都震驚了,他們面面相覷,有人問:“這玩意兒,不會是活的吧?”
“怎麼可能是活的。”最先發現和尚的人搖了搖頭,“鏟子砸上去都沒反應嘞,硬邦邦的,不過這工藝也太厲害了,我看外面那一堆的佛像都沒這個精巧,怎麼就給埋到地下了?”
有人提出了猜測:“你沒看外面那些佛像破成什麼樣子了,那個年代那麼亂,是不是有人怕這個也被砸了,就把他藏起來了?”
這話一出來,眾人紛紛覺得有道理,有人商量著去叫景點的管理人員過來,杜清眠好奇,上前兩步到和尚跟前,伸出食指在他腦殼上扣了扣。
確實硬邦邦的,關節疼。
工人嫌她礙事兒:“小姑娘,這東西可不能亂碰,文物要上交國家的。”
杜清眠收回手,抱歉的笑了笑:“我看鏟子砸上去也沒事兒,有點好奇。”
這話倒是真的,聞言工人湊近看了看,剛才那一鏟子下去,就是再硬的石頭也該有點痕跡啊,可這和尚的頭頂上光滑如初,半點鏟過的印子都看不出來。
身邊一暗,有個人也俯身看過來,杜清眠一看,竟然是剛才那個‘和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