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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極為虛弱,還以為是被人抓到了,然而卻看到了奚陽冰,這讓唐易當時極為驚訝,他平常毫不起眼,卻在這種情況下救了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奚陽冰並沒有回答唐易的疑問,唐易靈氣支零破碎,很快便暈了過去,等她醒來,便已經在自己的府中。
奚陽冰告訴她,他用獨門秘籍封住了唐易的經脈,壓制住混沌之氣,卻只能保持一刻鐘的時間不被發現倪端,並且之後還會引起更大的反噬。
饒是經過治療以及掩飾,唐易的虛弱也是無法掩飾,她命管家去請了奚陽冰,不多久,鎖魂堂的人即將到來,奚陽冰離開了唐府又裝作剛到的樣子來到了巷子口。
在洛清與小五他們走之後,奚陽冰留住了唐易的一條命,阻止了反噬。
唐易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奚陽冰封住了她體內的混沌之氣,那股氣息仍然被壓制著,她必須在今夜子時前再次治療。並且,她必須儘快想方設法將混沌之氣化解。
門口隱約有些騷動,唐易抬頭,微微眯眼,是洛清來了。
洛清與尋常無異,仿佛並沒有受到抓捕臥底失敗的影響,他看也沒看周圍的視線,直接落座唐易身邊。
「辦的不錯,聽說晚上還有冰燈展?」
唐易:「嗯,昨夜大雪,天公作美,今晚上便有冰燈展看了。」
洛清扭頭看向她,「風寒可好些了?」
視線交錯,唐易微微笑了笑,「好多了,其實都是奚陽冰大驚小怪,身為魔修誰沒個陳年老傷,死不了就行。」
「那可不能這麼說,」洛清目光微動,竟然有些隱約的繾綣,「你太拼命了,一個女孩子,何苦讓自己這麼累?」
唐易垂下眼睫,給他倒了一杯酒,「你還沒清醒的認識到自己靠不住呢?喝酒吧。」
這是說他自己溜了幾天把事情留給了唐易的事。
洛清忽而笑了,「我自罰三杯。」
修長的手指拿起酒杯,乾脆利索地一飲而盡。他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兩杯。
喉結上下滾動,三杯已然下肚。
……唐易微笑臉看著他,忍住了給他酒壺裡下毒的衝動!
昨天追著她殺的挺痛快啊?今天還給她說什么女孩子何苦讓自己這麼累?
要不是她藏了一手,怕是直接被洛清與小五混合雙打直接KO!
所以,結論就是,女孩子,誰也靠不住,就得靠自己!
唐易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驟然一頓,就在她與洛清閒話的時候,小五不知道何時已經入座了。
他就在她的對面,捕捉到唐易的目光,遙遙舉起酒杯。
唐易:「……」
勉強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避開了小五的視線。
小五:「……」
他的眉頭皺起來。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各種絢爛的色彩升騰而起,將整個魔宮的夜空都照亮了,大塊的冰雕鱗次櫛比,從魔宮一直蔓延到魔都的繁華商業區。
不管是魔宮還是尋常市井,饒是冰雪森寒,都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地面是白色的,空氣中還在飄蕩著細小的雪花,落在頭上,很快就消融了。
三三兩兩,影影綽綽,哪條小路上都有賞冰燈的人群,孩童的歡鬧聲,夫妻偎依的笑聲,摯友的談笑風生,似是在遠處,又似乎在耳邊。
唐易披著厚厚的白色披風,白色的狐裘將她的臉圍成一圈,愈發顯得小而精緻。因為身體不適,臉色有些蒼白,與瑰麗的雪景、多彩燦爛的冰燈交相輝映,更顯出隱約的柔和。
她適才悄無聲息地從繁鬧吹捧的人群里溜了出來,準備伺機溜回家。
然而,頭頂突然出現陰影,一抹湛藍色的傘蓋出現在頭頂,為她擋住了慢慢飄落地雪花。
黑色帶著銀色暗紋的衣角微微飄動,唐易眼睫顫了顫,抬眼,看著小五。
小五眉宇間有些困惑,「小易,你生我氣了嗎?」
黝黑的眸子裡極為清澈,他是真的困惑。
就是這樣的困惑,讓唐易覺著有些無力:
她不能坦白她的身份,他也不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昨晚上的驚心動魄,兵刃相見,殘忍廝殺,都成了不可言說、卻又真實發生的傷疤。
小五看不到那些血淋淋的痛苦,唐易又不可能給他展示那些傷疤,那麼就註定一方怨懟,一方無知。
而她所有的疏離與憤怒,都是源自於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在昨天之前,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小五與自己是無辜的,他們只是恰巧站在不同的立場,她想方設法,終有一天會站在魔界這邊。可是,在她生死之際,問仙界的人就該殺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說,「自然」。
是的,她還認為小五是殘存著年少的依戀,所以對她有些特殊,然而這種特殊在仙魔兩界的立場上,根本不堪一擊。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不僅僅是小五與她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整個魔界都不會放過她,放過一個在魔界潛伏十多年、已經身居高位的仙界臥底。
她走在懸崖的鋼絲上,隨時可能掉落到深淵,那弱不禁風的鋼絲就是她唯一渴求的生路,而小五,終究會站在魔界的立場上,以處理奸細的身份,將鋼絲收回。
她不能放任自己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