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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魔君大人也真是眼光不好, 如果唐大人真的被定性, 這可是最大的毒瘤!
唐易僵立在原地,手指緩緩地收緊, 「小五,別鬧了。」
沉默。
又是沉默。
唐易微有些安撫地拍了拍厲深的手背,「好了, 不論你以後怎麼樣做,我都理解。」
「理解?」
厲深就像是一座被點炸了的冰山,可怕的爆發了,「我只要你一句話,你到底是不是?是,或者不是,有那麼難嗎?」
「你到底……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是在騙我?」
唐易一窒,她覺著她走在一處黑洞洞的深淵裡,她想求得一線生機,卻被更絕望的黑霧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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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厲深恢復了沉默。
他從來都是冷若冰霜的,現在饒是與唐易一根鎖鏈相連,卻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所有的公務都拿到殿內批改,厲深沒有出殿內一步,而鎖魂堂的人,層層把圍,無數的視線盯著唐易與厲深,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寫的每一個字都會被監控著。
唐易已經許久沒有合眼,她側靠在枕邊,在寂靜黑暗的夜晚,她聽到旁邊厲深的呼吸,她知道他也沒有睡。
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沒有新的證據能證明她是被陷害的,那麼國師大人布下的局,又有誰能破解呢?
更何況,她根本不是被陷害的。
唐易苦笑。
眼角餘光看到噬骨鏈的森冷光芒,它像是一個活物,長出來猙獰的荊棘,穿透進了她的骨髓,封鎖了她全部的靈氣。
骨頭深處在隱隱作痛,而厲深……他也在遭受這一切。
她甚至覺著,早些結束這一切才是好的。
然而,從腦海深處,卻又隱約升起來一絲古怪,那天的一切在唐易腦海中反覆呈現,最終定格在厲深說的那句「親手手刃」。國師大人……國師大人……
唐易的眉頭越擰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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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鎖魂堂靈劍紛紛出鞘,「四魔君大人止步!」
唐易眉頭一皺,扭頭看去。
這些天所有人都不能進來,嚴加看管,老四怎麼又來闖?
殿外,老四氣急敗壞地說,「我是來傳消息的,洛清大人出寒潭之底了,已經查明真正的仙界臥底了!」
「什麼?」守衛震驚。
難道不是唐大人?而是另有其人?
唐大人真的是被陷害的?
唐易霍然站起身來,她神色不動,內心裡已經翻起來滔天海浪,怎麼可能?
洛清與國師大人怎麼可能被輕易瞞過?唐易確實是高層臥底,能完全頂替她的人,必須有巨大的能量,才能讓國師大人與洛清相信那就是真正的臥底,除非……
唐易的眼睛微微睜大,除非是刺!
可是,刺不是想殺自己嗎,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她?
甚至不惜暴露!
唐易覺著,她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厲深死死地盯著唐易,唐易立刻回神,看向他。
眼神複雜,像是盛滿了難以言說的情緒,半晌,他啞聲說,「臥底被抓到了,不是你。」
唐易浮現出一個清淺的笑,「我那天說了,不是我。」
那天在厲深的逼問下,唐易在鎖魂堂的耳目下,最終還是說她不是臥底,如果她能順利脫身,她會在沒有監視的情況下告訴厲深所有的一切。然而現在,厲深與自己同時深陷鎖魂堂監視,兩人都沒有了靈氣,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這次,來傳消息的不是樂馳,而是小苟。
洛清出了寒潭之底,國師大人已經開始重新重用洛清,連帶著洛清的心腹小苟也揚眉吐氣,「國師大人有令,五魔君大人與唐大人速速趕去議事堂!」
在眾人前呼後擁下,厲深與唐易一同出了殿內,趕赴議事堂。
剛踏入門檻,唐易便沉默了。殿內有血跡……
血跡蜿蜒而斑駁,在平整光潔的地面上觸目驚心,她心頭一跳,這是刺的血跡嗎?
國師大人站在中央,目光幽幽地看著唐易,他揮了揮手,旁邊的高瘦男人便上前一步,唐易手指一緊,站在國師大人旁邊的人,是洛清!
如今,距離大魔君叛亂已經過去了五年。
五年時光攸然而過,所有的事情物是人非,唐易為了籌謀,已經在瞄準鎖魂堂堂主的位置,而國師大人卻遲遲不肯將唐易提拔,他一直在等待著洛清回來。
而洛清,他關押在寒潭之底整整五年,他依舊是熟悉的眉眼,臉色蒼白,連五官都顯得多了幾分不真切的模糊,然而與五年前相比,他似乎又不一樣了。
以前的洛清雖然陰冷狠戾,可是他終究還是唐易認識的洛清,現在的洛清,瘦骨嶙峋,蒼白的臉皮上掛著一絲滲人的笑意,那笑容分明沒有抵達眼底,而是一張若有若無的假面。
唐易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竟然心底默默倒抽一口涼氣。
這樣的洛清,寒冷的不似真人,倒像是從獄底爬出來的鬼魂。
聲音里泛著冰涼的啞,洛清走到唐易面前,恍如森森白骨的手拿起唐易的手,輕輕地打開噬骨鏈。
僅僅是剎那的接觸,唐易卻被他的手指冰的一顫。
洛清的手指怎麼這麼涼?這不像是一雙正常人的手,倒像是一座已經佇立數千年的冰雕,冷到心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