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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野手心一顫,許久之後拿槍的手脫力一般放下,俯身蹲在她面前,冷淡開口:“不要用這張臉求我。”
季舟舟哀求的看著他,再無半分自尊可言。顧倦書的雙手死死攥在一起,卻不敢輕舉妄動,他本可以趁機奪了沈野的槍,可是沈野離舟舟太近,他不敢輕舉妄動。
沈野盯著季舟舟看了半晌:“我再問你一次,舟舟呢?”
“我不知道……”季舟舟閉上眼睛,顫聲回答,“我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
沈野手指一顫,半晌抬頭看向顧倦書,面無表情道:“帶著她滾。”
顧倦書頓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將季舟舟抱了起來,大步朝道觀外跑去,在兩個人離開道觀後沒多久,身後的房子裡響起一聲槍響,驚飛了山林間的鳥兒。
顧倦書不知道自己這一路是怎麼熬過來的,把渾身是血的季舟舟放到副駕駛上後,顫抖著打開駕駛座的門,開著車朝山下沖。
季舟舟渾身發冷,疲憊感越來越重,只能靠說話努力保持清醒:“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猜的。”顧倦書繃著臉,他只知道季舟舟可能出事了,但沒想到沈野也在,更沒想到她會渾身是血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明明昨天晚上還生龍活虎的小姑娘,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季舟舟看著他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竟然忍不住笑了一聲:“對不起啊,有太多事我沒告訴你。”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你給我好好的。”顧倦書的嗓子都啞了。
季舟舟頓了一下,心想她可能沒辦法好好的了,小白花只能占據瀕臨死亡的身體,她剛才既然有失去意識的時候,相信身體也是強弩之末了。眼看他車速越來越快,她只能出言提醒:“慢點,你開太快我暈車。”
顧倦書猛地將速度慢下來,季舟舟這才放心些,絮絮叨叨的說話:“我給你留的信,你看了吧。”
“……”顧倦書不說話。
季舟舟嘆了聲氣:“我解釋不了,只要在這身體裡一天,就解釋不了任何事情,只能靠寫的,也不知道你明白了沒有。”
“你想我明白什麼?”
季舟舟抱怨的看他一眼:“別這麼大火氣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閉嘴!”顧倦書嚴厲的看她一眼。
季舟舟苦澀的笑笑,聲音小了下來:“那你開車小心點,我可不想再被二次傷害。”
“閉嘴!”
“……真兇,我睡一下,到醫院之前你別叫我,”季舟舟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半晌又睜開一條縫,在後視鏡中和一直往自己身上瞟的顧倦書對視了,她垂下眼眸,壓抑眼中情緒,“我會想辦法來見你。”
“……胡說什麼,你不會有事。”
季舟舟輕輕一笑,閉上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
“舟舟……”
“季舟舟……”
顧倦書手指一顫,突然平靜下來,到了醫院後抱著微涼的身體到急診,急診醫生檢查後搖了搖頭。
他從頭到尾都十分鎮定,還不忘給在附近的葉傾打個電話,請他過來幫忙處理後事。
葉傾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直到見到季舟舟的遺體還不相信,可那確實是季舟舟,是跟他說好今年要一起拿獎的周四季編劇。
“……怎麼突然就這樣了?誰幹的?”葉傾的聲音微微發顫。
顧倦書平靜的看著他:“沈野,已經自殺了。”
“你……”葉傾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下了,因為此刻的顧倦書冷靜得太不正常。
顧倦書垂眸:“道觀有監控,一切很清楚了,今天我們就能把舟舟帶回去。”
“倦書……”
“婚禮取消吧,你去通知一下,喪禮的事……喪禮的事交給周長軍就好,”顧倦書看葉傾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節哀吧。”
“這是我應該跟你說的話才對,你……節哀。”葉傾啞著嗓子苦澀道。
顧倦書靜靜的看著被蒙上臉的季舟舟,不知道該怎麼和葉傾解釋,他覺得季舟舟沒死,真的沒死,所以一點傷心的情緒都沒有。她只是出一趟遠門,暫時找不到回來的路,等找到了,自然就回來了。
喪禮很快就舉辦了,因為顧倦書的要求,所以一切從簡,除了顧家人之外,只有葉傾和褚湛兩個最親近的朋友知道,所以靈堂上很是安靜。
顧家老夫人仿佛又老了些,她的眼睛微微渾濁,盯著照片裡笑得開心的小姑娘不太明白,為什麼突然就發展成這樣了。
周長軍去料理其他事,顧倦書身邊只有葉傾和褚湛陪著,兩人對視幾次,葉傾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倦書,你哭一哭吧,興許心情會好一些。”
“有什麼可哭的,”顧倦書懶洋洋的起身,看了照片中的姑娘一眼後,最後看向兩個好友,“忙了兩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我這幾天沒事,還是在這待著吧。”葉傾趕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