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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榕道:「聖山就只有二百護衛。」
邵棠道:「這裡不是很重要嗎?」
司榕頓了一下:「待會你就知道了。」
既然這麼說,邵棠就不追問了。
司榕和紀南只帶了胡亮和四名貼身護衛,將餘人和馬匹都留在密林邊緣處,領著邵棠向聖山走去。
那一條青石甬道,喚作神道。筆直向北,直通到聖山腳下,然後便是同樣筆直花崗岩的石階,陡峭向上。
紀南在石階前止步。看了看司榕。
司榕看了看邵棠。
邵棠用手擋著陽光,抬頭在看這等腰梯形體的聖山。
司榕吸了口氣,抬腳邁上石階。
上樓梯,本該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你只要抬起一隻腳,踏上台階,然後借力,另一隻腳跟著上來,這就可以了。
這個動作應該是一氣呵成的。
但是司榕的動作卻有一種滯澀的感覺。就好像她不是「走」上台階,而是「擠」上去的。
她擠上去之後,就鬆快了下來,又上了兩節台階,轉身對邵棠說:「阿棠,跟我來。」
她臉上帶著笑,一雙有神的眼睛卻緊緊的盯著邵棠,泄露了些許的緊張。
邵棠忙著抬頭望山,沒有注意她的異樣,更沒有注意身後的紀南等人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
她聽見司榕叫她,「哎」了一聲,抬腳就上了石階。
動作不能更麻利了。
抬頭,看見司榕直勾勾的看著她,這才覺出不對。再回頭,石階下那幾個,也是一樣直勾勾的看著她。
紀南還好。其他幾人那表情簡直是見了鬼了。
下意識就摸了摸臉,問:「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紀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瞥了眼身後的侍衛。
那侍衛立刻從震驚中回神,斂了情緒,沉默的退後了二十餘步,忽地發力猛衝向邵棠。
邵棠眨巴著眼,看著那侍衛跳起用一側肩膀向她撞來。她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又知這侍衛並無惡意,不躲不避,想伸手將他接下。
卻接了個空。
淡淡的白光泛起漣漪,那騰空的侍衛像是撞了牆一般給彈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穩住身形,又沉默的站回紀南身後。
紀南只看著邵棠。
邵棠則目瞪口呆。
那傻氣的表情怎麼看都不似作偽。
邵棠伸出手劃拉劃拉,眼前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
紀南伸出手「推」過去,又有淡白色的漣漪在空氣中泛起,紀南的手便推不動了。
邵棠眨巴眨巴眼:「這是……」
【呵呵……】阿璞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簡單的精神力屏障,通常用在野外,用以隔絕沒有精神力的野獸。】【或者……沒有精神力的人類?】邵棠補充道。
【是的。】
所以聖山才不用大軍駐守。所以那二百護衛的作用……很可能只是防著有大獸在林子裡築巢……
旁人當然聽不到她和阿璞的意識溝通。在紀南眼中,邵棠先是表情困惑的問了句「這是……」,隨即便露出了悟的神情,咧嘴笑了笑說:「有點意思。」
她低頭看紀南:「那麼,我上去了?」
紀南點點頭,袖起手:「去吧。」
邵棠才轉身,紀南又喚住她:「子喬……」
邵棠擰過身子。
紀南沉默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只道:「去吧……」
邵棠抿嘴,輕輕的說:「你放心。」
紀南點點頭。
邵棠擰回身子,和司榕兩個拾階而上。
「不是存心試探你,」司榕繃著臉給她解釋,表情嚴肅得不像個小姑娘,「只是這事太重大,我們實不能提前與你說。」
「我明白,我明白。」邵棠拍拍司榕肩膀。
看她還是放不開,想了想,跟她說:「我父親在我家地下室修了個秘密金庫,只有我和他知道,連我前夫都不知道。剛才我就在想,要是我哪個朋友跟我提出來要去我家秘密金庫看看,我是絕對、肯定不會答應的。」
聖山什麼的,雖然知道「唯國主可入山」,但對邵棠來說,其實一直是很飄渺的東西。所以她才會冒冒失失就跟人家提出來要去人家的聖山「看看」。
然而,經歷了剛才的精神力屏障,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聖山裡有大秘密,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聖山對司榕來說該有多麼的重要!想到自己提出這麼唐突的要求,人家居然就同意了,頗覺得有點臊。
還不如自己半夜偷偷來呢……
所以,剛才那點事兒,真不值得放在心上。
「阿棠,你也是神裔嗎?你跟我是血緣親戚嗎?」司榕懂了邵棠的意思,也放鬆了下來,就問出了她和她爹這麼長時間憋在心裡的這個問題。
「不是。啊,我見過你們家一個親戚,什麼什麼王的那個?」
「……武安王。」
「對,就是那個什麼王。」
「……胡亮說,你一眼就看出他跟我一樣『特別』。我們究竟是怎麼個『特別』法?是因為神裔的血統嗎?」
「我說難聽點你別生氣啊,我是無神論者,就是不信神的人。所以,神不神的,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你們家的基因……就是血統,確實是跟別人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