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這話就是相當的不給臉了,更何況他還報出了自己的身份。青年公子頓時便有些羞惱,正要發作,一低頭看見邵棠放在桌子上的東西——一枚顏色純淨的紫玉魚佩,頓時臉色就變了!
「抱歉,攪擾了,還望海涵……」青年一邊說著,一邊便匆忙退下,帶著隨從往三樓的包間去。
熟料正有人下樓,兩人便撞到一處了。青年吃痛,正要呵斥,一抬頭見到那人面孔,怔了一下,扭過頭去。
邵棠過人的耳力便聽到他低罵了一聲「晦氣」,便與那人擦身而過,上樓去了。
被撞那人穿著淡紫色的長袍,銀絲線的腰帶,還帶著四個腰間挎刀的護衛。看起來也是一副貴公子的摸樣。
他冷冷的說:「你們也不管?」
四個護衛中領頭的那個面無表情的道:「南平侯世子並未危及你的安危。」
語氣硬邦邦的,全然沒有下人對主人該有的態度。
那人「哼」了一聲,下樓去了。
「這是紫魚佩?」馮七全沒在意,他對那魚佩還更有興趣。只是一抬頭見邵棠盯著樓梯口,這才轉頭去看。只看到那人的身影消失。「怎麼了?」
「沒事……」邵棠回過神,笑眯眯的拿起紫魚佩晃了晃,「你知道這個呀?這可是能讓咱們在京城橫著走的神奇道具呢。粗大腿親自給的喲~」
司榕給她這個的時候就牛叉轟轟的告訴她,拿著這個在京城橫著走,誰敢不長眼找她麻煩就把這東西甩對方臉上去!
紀南雖沒說什麼,但那一臉熊家長的表情完全就是「儘管照我閨女說的做」的意思。
「……你有本事當著那位的面這麼叫她試試。」馮七面無表情。「九卿佩銀魚,三公佩金魚,列王佩紫魚。紫魚乃國主之物,持之如國主親至。」
「大概是這麼個意思。」邵棠收起紫魚佩,「馮七,你快對我笑一個。」
「……」
「剛才那傢伙笑得太假了,我得洗洗眼睛。」
「……無聊。」
雖然這麼說著,卻嘴角輕揚。眉目間的風華如夏花秋葉般靜美絢爛。
邵棠呼出口氣:「世界乾淨了……嗯?」轉頭看向樓梯口。
馮七跟著看過去。
幾息之後,胡亮走上樓來。
「胡統領?」邵棠道。
「你們兩個倒閒在,叫我一通好找。」胡亮笑道,「邵娘子,七哥兒。」
馮七頓了頓,起身道:「姐夫。」
婚事既已定下,禮便不可廢。
「一家人,別多禮,坐、坐……」胡亮笑得那叫一個舒暢。有了馮七姐夫這個身份,自覺得跟邵棠也成了半個「自己人」,恭謹中便多了一分親熱。
胡亮辦事乾淨利落,必要時該手狠的時候絕不拖泥帶水,非常對邵棠的胃口,何況他又是國主的侍衛統領兼紀南的心腹,邵棠也樂於與他親近。
馮七……雖然禮不可廢,但是馮七看著這個老鰥夫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就很心塞……
就拿眼睛去看邵棠:【你的紫魚佩呢?甩他臉上去!】邵棠:【這個……不好吧……】馮七:【有什麼不好?粗大腿是怎麼交代你的?】邵棠:【粗大腿可沒讓我甩自己人啊……】阿璞:【……】這兩個什麼時候建立了心電感應?
邵棠假裝沒看到馮七丟過來的眼刀子,「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胡亮自己給自己倒茶:「我去了府上,說你們出去逛了。我就想起中午就聽說京城街上出現兩個外鄉來的美人,我一猜就是你們倆。我可是地頭蛇,要找你們還不容易?」
邵棠道:「你還去家裡了?找我有事?」
胡亮道:「郡王叫帶話給你,邵娘子若歇息好了,明日還請入宮一趟。」
邵棠道:「好。知道是什麼事嗎?」
胡亮道:「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過……好像和過幾日的經筵有關係。」
邵棠也不知道這個「精鹽」是個什麼鬼,便轉口問了另一件事:「你剛才上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人,穿淺紫色的袍子,繡銀線的腰帶,帶著四個護衛……」
胡亮的表情和語氣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娘子問那人做甚」
邵棠看在眼裡,道:「你認識他?他是什麼人?」
胡亮沉吟道:「娘子能不能先告訴我,為何要打聽他?」
邵棠搓搓下巴,實話道:「他很特別。」
「特別?」
邵棠點點頭:「很特別。和阿榕一樣的特別。是我來到這片大陸後見到的除了阿榕之外的第二個特別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他是誰。」
這是她在這裡遇到的第二個有精神力的人。雖然,比之司榕都弱了許多,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胡亮震驚無語,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嘆道:「娘子這眼力……真是……」
他用一種看神棍的眼光看著她說:「他是宗室……」
宗室,就是王族子弟。哪個國家建國久了,都會繁衍出一大群的宗室。何況這裡是吳冉的京城,遇到個宗室再正常不過了。為什麼胡亮的語氣像是帶著許多未盡之意?
倒是馮七立刻明了了:「原來如此。」
這打什麼啞謎?邵棠立刻轉頭看他。
馮七給她解釋:「司氏與別國王室不同,乃是古冉皇族,神裔血脈,傳承已有千年。但子嗣極其艱難,經常一脈單傳便是許多代。綿延至今,除卻王族嫡支,旁支一共便只有三支,也皆是一脈單傳。武陵王一支,百年前囚禁國君,篡奪王位,擅自入聖山祭天,導致天象大亂,武陵王也再沒有從聖山出來,這一支斷絕。武襄王一支,十多年前趁前桓女王難產而薨之際作亂,卒於亂軍之中。這一支也斷絕了。適才那人,想必便是最後的旁支武安王這一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