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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頭頭是道,從道理上講得通。楚錦瑤頓了頓,問:“也就是說,這份分紅商契,是你們自個兒願意的?”
“沒錯!”
“如果你們真的想尋庇佑,為何不去向我父親投誠。記在他的名下,不比我一個閨閣女子更有用嗎?”
“哎呦,這就是姑娘您有所不知了。”魏良道,“開朝太祖嚴禁官商勾結,便是現在,也沒有哪一個官員敢明目張胆地行商,這些商鋪,都記在妻女、母親名下。我們若真的直喇喇寫上長興侯的名字,那才是不幫忙,反拖累了!”
楚錦瑤總算有些被說動了:“真是如此?”
魏良暗道這位楚姑娘還挺警惕,尋常小姑娘見有人給送錢,誰不是高高興興就收下了,哪會思前想後地問這些?魏良見楚錦瑤終於放下戒心,趕緊應道:“千真萬確!”
其實魏良說的話也不算錯,現在行商的環境確實越來越糟,老牌商戶都被官府、宦官擠壓地沒有喘息之機。魏五手下管著這麼大的生意,按理少不得被這些宦官盯上,狠狠撕一塊肉下來,可是魏五除了必要的打點,並沒有被其他人勒索,歸根到底,是因為魏五在替太子打點產業。
但是這些,面前這位貌美年輕的姑娘就不必知道了。魏良半真半假,終於打消了楚錦瑤退出的念頭後,這才主動奉上帳冊:“五姑娘,這是這個月的帳冊,給您過目。”
前兩個月魏五也差人來送過帳本,但那是全家都忙著楚錦嫻的婚事,楚錦瑤一直壓著,並沒有翻看。她當時不想過多沾染宮中的事情,這種身家很複雜的商鋪,自然也最好退掉。可是現在雲織繡莊和她成了互相利用的關係,楚錦瑤反而放心了,對方有所求就好,若真是毫無所求地給她送錢……楚錦瑤不敢收。
打聽完對方的底細,楚錦瑤這才有心情看帳本。雖然看不懂,但如今這裡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楚錦瑤還是盡心盡力地翻看。魏良站在外間,透過模模糊糊的屏風,見楚錦瑤囫圇翻完了,於是開口道:“楚姑娘,繡莊每個月給您送一次帳冊,連著分銀也一併送來。前兩個月過來時,下頭人沒見著您本人,不敢放銀子,於是就折算到一起,今日由我給您一起帶來了。入府的時候搬銀子太過招搖,我爹說這樣不安全,於是自作主張,兌換成了銀票。姑娘,您看……”
“這樣很好,魏掌柜思慮很周全。”楚錦瑤畢竟是未出閣的閨秀,即使朝雲院已經大換血,可是人多眼雜,她到底不敢向旁人透露太多。搬銀子進來的話,那無論如何都沒法遮掩,但若換成銀票,這就秘密很多,只要她不說,魏良不說,誰能知道她的真實身家?楚錦瑤說:“那就有勞魏小掌柜了,以後,每月的分銀就一併換成銀票吧。”
魏良應是,雙手給楚錦瑤遞上一個盒子。丫鬟繞過屏風,簡單檢查了一下,才接進來遞給楚錦瑤。楚錦瑤打開粗粗看了一眼,眉梢忍不住一跳:“這麼多?”
“對,這是四個月積攢起來的分紅,我爹讓我一併給姑娘送進來了。”
楚錦瑤摁了摁眉心,好容易才平靜下來。她大致一掃,就看到好幾張一千兩的銀票,下面還壓著許多一百兩、五十兩的票額。十兩銀子足夠一個普通人家嚼用半年,這還是城裡的花銷,莊戶人家只會更少。楚錦瑤原來見了二兩月例都覺得是天價,現在不聲不響,魏家人竟然給她送了近六千兩的銀票進來。
便是楚錦嫻明面上的嫁妝,也不過六千兩,這裡面還包括了拔步床、梳妝檯這種大件家具,但楚錦瑤現在手裡握著的,卻是六千兩現銀。
驚嚇接二連三,楚錦瑤反倒慢慢平靜了。她想起當初自己抱了三十兩紋銀回來,秦沂不屑地說:“我覺得三十兩不算錢。”
如果按魏家這種級別的手筆,三十兩確實不算錢。
楚錦瑤合上盒子,良久後道:“魏小掌柜,你們真的執意要以我之名入股?”
魏良忙不迭搶話道:“對!”
楚錦瑤看著手邊這個木匣,當真覺得燙手。她低低嘆了口氣,說:“好吧,那我先收下,也不差這些了。”
魏良見楚錦瑤肯收東西,心裡的重石終於落了地,可算能回去交差了,魏良在沒人看得到的角度,悄悄擦了擦汗。然而魏良剛放下手,就聽到楚錦瑤問:“魏小掌柜?”
魏良趕緊應道:“小的在。”
魏良以為這位侯門姑奶奶又生出什麼疑問,然而奇怪的是,她只是詢問雲織繡莊日常運營。魏良一一回答了,楚錦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魏小掌柜,既然繡莊有完整的織布、賣布流水,那何不順道做成衣生意?把綾羅裁成衣服,不比買布料更有利潤嗎?”
原來是這個,魏良鬆了口氣,說道:“這一點我們也想過,可是繡莊以織布起家,店裡沒人擅長成衣買賣,何況若要做成衣,少不得要時時跟進,不比織布,就那麼幾種花樣,悶頭照著做就成。店裡實在沒有打理的人,我們就放下了。”
“沒打理的人……”楚錦瑤腦中光芒一閃,連忙說道,“我倒知道一個人,她辦事麻利,手也很巧,我的針線都是她教的。魏小掌柜,您看將她請來,讓她試著打理一段時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