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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錦瑤悠悠嘆氣:“都過去幾天了,你怎麼還是這樣生氣?我都消氣了。”
秦沂臉上依然覆蓋著寒冰,他心裡也在想,他在氣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幕後採訪:秦沂,請問你為什麼和二少爺喜歡一樣的書籍?是因為對現實失望,所以看一些清談論玄的書避世嗎?
秦沂:不,那對狗男女天天在我面前晃,我不看些平心靜氣的書,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幕後採訪:……(楚錦妙為什麼會覺得你是一個溫和、憂鬱、消瘦的人呢?)
第30章 推心長談
他在氣什麼?
秦沂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麼。楚錦瑤等了一會,沒等到秦沂的回答,很是意外地抬起頭:“你怎麼了?”
秦沂從思緒中醒過神,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幸好你生在侯府,若是投到帝王家,肯定早就又去投胎了。”
“哎你這個人……”楚錦瑤生氣,她瞪了秦沂一會,發現這個人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楚錦瑤鼓著氣,但是想到她若生到皇家,確實不像個能活得好的,她的一腔怒氣泄了個空:“罷了,你說的有道理。虧的是祖母明理公道,我和她倔就罷了,若是擱到其他人家,這樣頂撞長輩,指不定要怎麼罰呢。”
“你知道就好。”秦沂沒好氣地說。過了一會,又補充:“下次再被人冤枉,先忍著氣,低頭和長輩認個錯,等長輩的氣消下去了,你再慢慢說明真相。當時那麼多人,你梗著脖子不服軟,除了多受幾板子,哪能討著好?”
“道理我也懂,可是,當時我被楚錦妙冤枉,若是別人就罷了,但是放到楚錦妙身上,我就是不想低頭,讓她得意。”楚錦瑤說,“何況,我又沒錯。”
秦沂看著楚錦瑤,恍惚間仿佛看到那一日,內閣幾位閣老齊聚東宮,苦口婆心地對他說:“殿下,你且忍著,和陛下娘娘服個軟。我們都知道你是對的,等陛下的氣勁過去了,臣等自會勸告陛下,還殿下一個公道。”
那時他說了什麼?他也說:“我秦沂說不上是正人君子,但是做出的事從不後悔。他竟然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讓宮女擂鼓,他可有些為人君為人父的樣子?現在還敢嫌棄被人下了面子。讓我為莫須有的罪名認錯,絕無可能。”
閣老聽了這話都要嚇暈了,顫顫巍巍地圍著他,好話說盡,也不能軟化他絲毫。沒想到現在,就輪到秦沂來當“閣老”這個角色了。
楚錦瑤突然發現秦沂嘴邊露出一絲極輕極淡的笑,看著冷意刺骨。楚錦瑤奇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秦沂淡淡開口道,“只是想起了我的師者罷了。我終於明白了當時他們的心情,可惜,已經過去太久了。”
楚錦瑤覺得現在的秦沂很奇怪,直覺告訴她,秦沂不喜歡別人問這些事情,但是又不能不管他,所以只好輕聲問:“你還好嗎?”
秦沂回頭,就看到楚錦瑤瞪大眼睛,擔憂卻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現在她專注地看著他,眼中只有秦沂淺淡的倒影,仿佛除此之外,天下再無其他事物。秦沂心裡的波濤奇蹟般地慢慢平息下來,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眼中的暗流已經平靜,帶著溫和的光,對楚錦瑤說道:“我沒事。”
秦沂突然生出一種衝動,即使這會暴露他的身份也顧不得了。秦沂問楚錦瑤:“你還記得太子嗎?”
楚錦瑤愣了一下,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她笑道:“我當然記得。那次父親才剛說過,太子因為得罪了皇后,現在還在大同呢。”
“自不量力,以卵擊石,其實他和你一樣蠢。”
楚錦瑤聽了這話真是心思複雜:“你這個人真是厲害,一句話能得罪兩個人,不對,不是兩個人,你這是得罪了滿朝官員!你說我便罷了,我也覺得我辦的事又倔又蠢,可是太子又不一樣,他敢當眾射殺寵婢,甚至冒著得罪皇上和娘娘的風險,只是為了正國威,揚軍心。這樣有血性的行為,怎麼能叫蠢呢?”
秦沂笑了:“說不定他那樣做,只是覺得皇帝皇后不會嚴罰他,順手還能公報私仇,為什麼不做呢?”
“你總是把人往壞處想。”楚錦瑤憂心極了,開始教育秦沂,“你這樣不行的,雖然說世事無常,但是凡事都要往好處想,這樣你心裡舒服,對事也積極,這才能源源不斷地有好事發生。你想事情比我周全的多,為什麼這樣簡單的道理卻不明白呢?你遇事習慣往壞處想,雖說確實能預防很多變故,可是長久下去,你心裡的壓力越來越大,豈不是會把自己壓垮?”
秦沂覺得好笑,他忍俊不禁:“你這是在教訓我?”
楚錦瑤嚴肅著臉,說:“你不要笑!你別覺得我是一個女子,就輕視我的話。我這是為了你好,你以後離開我,還會遇到許多人許多事,你總是這樣凡事都往心裡攢,思慮不斷,遲早要把自己拖垮。你明明非常聰明,學什麼都快,為什麼總喜歡在自己身邊豎滿刺呢?你這樣,會很累的。”
“累?”秦沂看著楚錦瑤,毫不留情地說,“只有你這樣被養在深閨的小姐,才能天真地說出這種話。天底下誰人活得不累?誰不是汲汲鑽營,為了蠅頭小利大打出手?皇室為的是地位權勢,朝官為的是名利仕途,商宦為的是財富虛名,天下熙熙,無所不是。便是你們長興侯府,不過一個小小縣主的伴讀,便這樣如臨大敵,還不是為了延續長興侯這個封號?說到底,天底下人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有些人說了出來,而有些人不肯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