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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華麗的珠花一樣接一樣放到桌子上,宮嬤嬤從鏡里覷著楚錦瑤的臉色,小心說道:“太子妃,您是東宮的女主人,那位和殿下生隙已久,太子妃您受的委屈都是為了殿下,您不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
楚錦瑤從前也被皇后刁難過,但還不至於這樣沒精打采,宮嬤嬤隱約摸到了癥結:“太子妃,莫非,您在愁納小的事?”
楚錦瑤不說話,宮嬤嬤卻不由鬆了口氣:“太子妃,您是什麼人,哪能和她們計較?殿下明白事理,還願意聽您說話,這已經比多少正房強了!這些女子就是個玩物,她們再作妖,還能越過您去?”
玲瓏趕緊把宮嬤嬤推走,再讓宮嬤嬤勸下去,心結就越勸越大了。等沒人後,玲瓏蹲下,靠在楚錦瑤的腿邊,仰頭殷切地看著楚錦瑤:“太子妃。”
玲瓏不愧其名,這些年下來,楚錦瑤和玲瓏名為主僕,但她心裡已經把玲瓏當半個姐姐對待。玲瓏推心置腹地看著她,楚錦瑤也放下心防,略有些茫然地問出自己的心裡話:“玲瓏,你也覺得我該主動給殿下納妾嗎?”
玲瓏沒有立刻答話,她想了一會,伸手握住楚錦瑤的手,掌心溫暖又有力:“太子妃,這是您和太子殿下的事情。別人說什麼都沒用,你得問您自己和殿下。奴婢這些天旁觀,發現殿下對您很是用心,您若是一句話都不說就給殿下找了其他的女人,恐怕殿下會生氣。”
楚錦瑤又何嘗想。她發現自己如今的心態非常危險,她明明告誡自己謹受本分,不要被繁榮虛華迷住了眼睛,最後因為嫉妒而變得面目可憎。她不想像趙氏那樣一輩子為妾室吃醋,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不想像其他女子那樣哀哀怨怨,一生都在等待夫婿那短暫的“體面”和溫存。她本來是想做一個瀟灑又漂亮的太子妃的。
明明剛成婚時還沒事,可是這才多久,楚錦瑤就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她一點都不想看著秦沂去找其他的女人,對著她們笑,陪她們寫字,晚上還和她們做那種事。
楚錦瑤眼睛裡不知不覺就盈上淚水,玲瓏看著這雙美麗驚人的眼睛盈盈含淚,她身為一個女子都心痛了。玲瓏就這樣一拍腦門,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太子妃,您今日回來的時候不是被冷風嗆了,剛進門時有些咳麼,要不您順勢裝病,就說自己受了風寒。等太子回來後,您只管裝病,奴婢來和太子說皇后逼您納妾的事。到時候,太子出於憐惜,肯定就不忍心收用別的人了。”
楚錦瑤一聽,有道理,她正好能借著病打探秦沂的口風。兩個人商量妥了,立刻動手收拾東西。
秦沂從晚宴上回來時,天已經大黑。皇帝不關心朝政,花樣百出的宴會名頭倒不少,再加上皇帝中年得子,以他這個年齡來說確實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所以君臣都高興,今日宴會一直鬧了很久。
在這種場合,秦沂喝酒、敬酒都是難免的,直宴飲到皇帝盡興,秦沂才能脫身。他自由後立刻就往慈慶宮走,明明以前還沒這毛病,現在殿裡住了另一個人,他回的晚了總是覺得不放心。
然而今日,秦沂進屋後卻發現有些不對勁。他自然認得楚錦瑤身邊的幾個丫鬟,其中時常跟在楚錦瑤身邊的玲瓏面色寡淡,欲言又止。
“怎麼了?”秦沂問。
玲瓏終究還是低估了面對秦沂時的壓力,她聲音不由變低,細若蚊蠅:“太子妃似乎病了。”
秦沂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顧不得換朝服,揮開身邊的太監就大步朝裡面走去。玲瓏心驚膽戰地跟上去,她守在寢殿門口,一隻耳朵聽裡面的動靜,另一邊還把周圍的人都趕走。
秦沂進屋後果然沒看到楚錦瑤的身影,隔著床幔,隱約能看到楚錦瑤背著身子,面朝里躺著。秦沂都沒察覺到他的眼神變利,而腳步聲卻放輕了。
“錦瑤,怎麼了?”秦沂輕輕坐在床沿,手本來已經伸出去,但是在觸碰到楚錦瑤肩膀時卻停住了。他怕自己力道太大。
楚錦瑤慢慢轉過身,臉頰紅撲撲的:“殿下。”
“怎麼突然就病了?因為什麼,叫太醫了嗎?”
“沒有,不用麻煩了。”
秦沂看著楚錦瑤的臉色,眉目緊皺,說著就要起身:“這怎麼能行,我讓他們接高太醫進宮。”
楚錦瑤一聽,趕緊伸手拽住秦沂的袖口:“殿下,都已經落鎖了,不必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你安心躺著就好。”
“殿下。”楚錦瑤實在沒辦法,只好半抬起身抱住秦沂的胳膊,強行拉住要往外走的秦沂,“不是什麼大病,我好好捂一晚上就好了。真的,不用找太多人過來,殿下你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秦沂停在床前,定定看了楚錦瑤一會,果真坐了回來:“好。”
“殿下,我今日去見了皇后娘娘。”楚錦瑤儘量裝作隨意地切入正題,她看到秦沂的肩膀上有細碎的紅色紙屑,似乎是從花燈上掉下來的,楚錦瑤忍不住伸手去彈。然而還不等她碰到對方的肩膀,秦沂突然伸手握住楚錦瑤的手腕。他又仔細地看了一會,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卻俯身將手掌覆在楚錦瑤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