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是誰?”
“那日街上,險些傷到了姑娘的那位公公。”
“公公?”楚錦瑤險些嚇得站起來,齊德勝心有戚戚地點頭:“就是他。”
楚錦瑤被嚇住了,她想了很多種可能,還真沒想過,是那日的公公送來的。
“可是……”楚錦瑤百思不得其解,“他當日那樣囂張,後來為什麼要送這些?而且,即便要送,怎麼能送這麼重呢?”
齊德勝攤手:“小的也不知。小的那日從商鋪回來,冷不丁在自己書房裡看到了這位大人。公公說他不好出面,所以假託我的名義,給楚姑娘送些小玩意。”
楚錦瑤簡直都不知道該說哪一點:“那叫小玩意不成?不對這不重要,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齊德勝搖頭:“再多的,小的也不知道了。小人不過是一介商賈,話已帶到,更多的,小人也愛莫能助。”
“所以,你執意塞給我的那個錦緞莊子,也是那個太監的?”
齊德勝有些赧然地點頭:“當然。小的要是有那麼大的莊子,恐怕做夢都得笑醒。那個鋪子每日的流水,很是了不得啊……”齊德勝意識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他是商人,最喜歡說這些帳面,但是楚錦瑤一個侯門千金,怎麼會對這些感興趣?齊德勝趕緊打住,頓了頓,說:“楚姑娘,既然話已說開,那麼在下也不必遮遮掩掩。那日交給您的商契,和齊家委實沒有任何關係,在下看那個商鋪一應都是全的,你什麼都不必操心,每個月按時吃分紅就夠了。在下知道姑娘清貴,看不上這些黃白之物,可是多些銀錢傍身,總沒有壞處。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若日後姑娘的商鋪進貨,遇到齊家,還請姑娘照拂一二。”
楚錦瑤趕緊說:“不敢。此事事茲重大,我不敢自專,還是要交給父親和祖母定奪。這些話,齊掌柜不可這樣說。”
齊德勝看楚錦瑤一派警惕,很是想說她不必如此,看那天那個閹人的神色,顯然是奉了什麼人的命令,不敢對楚錦瑤有絲毫怠慢,所以楚錦瑤放心收下就是了,這些人不敢對她怎麼樣的。不過這些話,齊德勝只敢心裡想想,沒膽說出來。
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末流商賈,摻活這些嫌命長嗎?若是日後楚錦瑤的鋪子發達起來,他和楚錦瑤維持往來,蹭點利潤吃就夠了,更多的,他可不敢沾染。
將齊德勝送走後,楚錦瑤立刻拿了商契,原封不動地裝在木匣里,遞給了楚老夫人。剩下幾個箱子太大,楚錦瑤不敢隨便搬動,可是這個店鋪,楚錦瑤是不敢自己拿了。
天哪,這竟然是宮裡的太監假人之手送給她的!嚇死個人!楚錦瑤本來還在開心自己有了安置姐姐的地方,可是一聽對方來頭,立刻什麼都不指望了。還是算了,她靠自己盤店面罷,宮裡公公的東西,她不敢拿。
楚老夫人聽楚錦瑤將齊掌柜的話原封轉述之後,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看著這個木匣,頓時覺得燙手至極,楚老夫人說:“怎麼還牽扯到公公了呢?我也沒主意了,等你父親回來,讓他來支招吧。”
楚錦瑤應是,正好這時候楚錦嫻進來了,她只聽到楚老夫人的後半截話,很是詫異:“怎麼了?有什麼事,竟然祖母都決定不了,還需要勞動父親?”
楚老夫人轉著手裡的佛珠不語,這些事情,即使是再寵愛的孫女也不能說。楚錦瑤悄悄拉了拉楚錦嫻的手:“沒什麼。長姐,我好久不見你,你這段時間在做什麼?”
楚錦嫻一下子有些臉紅,也顧不得追問方才的事了。顧嬤嬤本來在外面候著,聽到這話,進來笑著說:“大姑娘的婚期就要近了,這幾日,大姑娘正忙著繡嫁妝呢。”
“嬤嬤!”楚錦嫻嗔怪。楚錦瑤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長姐竟然這就要嫁人。
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有不舍,也有悵然,最後,楚錦瑤笑著祝福楚錦嫻:“原來姐姐在忙這些,難怪這幾日沒空理我。現在還早,我就提前祝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楚錦嫻多麼大方穩重的性子,聽了這些打趣,竟然也站不住,哼了一聲,一轉身出去了。顧嬤嬤和楚錦瑤等人留在後面笑,楚老夫人也露出淡淡笑意,方才因為湯公公到來而籠罩的陰影,就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晚上,老夫人特意留下楚錦瑤用晚飯,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等用飯過後,楚老夫人將人都打發下去,獨獨留下楚錦瑤和長興侯。
其他人出門的時候,忍不住朝楚錦瑤望了又望。
老夫人身邊最體面的孫女,這個位置誰不眼紅?從前有楚錦嫻在,沒人能動搖楚錦嫻的地位,只能忍了,現在好容易等到楚錦嫻出閣,守了好幾年姑娘們終於覺得看到曙光,可是為什麼,竟然被楚錦瑤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截胡了呢?
她還是個半路出家的和尚呢,憑什麼是她?
無論夫人和姑娘們如何不服,都無法改變,楚錦瑤被老夫人單獨留下的事實。
長興侯一看這陣仗,就知道楚老夫人有大事要說。至於為什麼留下楚錦瑤……長興侯朝自己剛回來的嫡女看了一眼,顯然也沒想通。
楚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長興侯和楚錦瑤立刻收回注意力。楚老夫人這才說:“今日錦瑤托我將齊家大掌柜請進來問話,原來那日齊掌柜送來的東西,包括那個鋪子,都不是齊家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