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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嬤嬤是個外人,看得一清二楚,她也覺得趙氏簡直糊塗了,楚錦妙說到底就是一個農夫的女兒,而且她的父母可以說其心險惡,為了榮華富貴竟然調換侯門血脈,這十三年竟然還苛待她們楚家的千金。長興侯和楚老夫人沒把蘇家狠狠收拾一頓,已經是看在楚錦妙的面子上了。張嬤嬤看得分明,但是趙氏人在局中,而且還有那麼多年的親緣感情,怎麼都舍不下楚錦妙,說什麼都不肯讓楚錦妙受委屈。
張嬤嬤暗自嘆氣,趙氏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鬧得親人離心,沒看大姑娘都向著五姑娘麼,趙氏這樣做,便是大姑娘也寒心。可是張嬤嬤卻沒法提醒趙氏,她雖然是趙氏的奶嬤嬤,從小把趙氏奶大,但她卻不敢和楚錦妙比。若是張嬤嬤隱晦地提點了趙氏,趙氏轉眼就會告訴楚錦妙,到時候張嬤嬤可吃不了兜著走。她們這位四姑娘可是個厲害角色啊。
楚錦妙聽出來張嬤嬤臨時改了口,她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和煦地笑著,說:“嬤嬤,你能去小廚房幫我做份金酥果子上來嗎?我突然想吃你做的點心。”
張嬤嬤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怔了怔,連忙去看趙氏。趙氏笑著說:“妙兒想吃,你就去做吧,反正也不費功夫。”
張嬤嬤心裡連聲嘆氣,趙氏這還是拎不清啊!楚錦妙把她支開,指不定想說什麼呢,而趙氏偏偏應了,張嬤嬤氣憤之餘還有些恨鐵不成鋼。
多大的人了,怎麼連這點分辨能力都沒有呢?
等張嬤嬤走後,楚錦妙嘴邊勾了勾,然後坐到趙氏跟前,說:“娘,我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卻霸占了嫡出小姐的名頭,還讓楚錦瑤在外面流落了十三年。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沒有啊!”趙氏被嚇了一跳,“你怎麼想起說這種話?”
楚錦妙垂下眼,泫然欲泣:“我也想好好孝順母親,可是別人都說,我鳩占鵲巢,貪慕榮華,還害的真正的千金在外面受苦。都是我不好,娘,女兒這輩子沒法孝順你了,過幾日,您將我送回鄉下吧。等來世我投個好胎,名正言順地來孝順您,省得被別人指著脊椎骨罵。”
趙氏萬萬沒想到聽到這樣一番話,她愣了愣,隨即大怒:“是誰和你說了這些?”
楚錦妙抹眼淚,不說話,趙氏越看越覺得窩火:“是下人?老夫人的人?還是楚錦瑤?”
等說到楚錦瑤的時候,楚錦妙大喊:“不是,沒有,您別問了。”
“豈有此理!”趙氏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我還以為她是個好的,這幾天也安安分分沒有鬧出什麼么蛾子,沒想到暗地裡她竟敢這樣說你!妙兒你放心,娘一定給你討個公道,只有有娘在,你就安安心心做侯府的小姐,不用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娘。”楚錦妙去拉趙氏的袖子,“祖母都特意說了,讓您對楚錦瑤上心些,您若為了我喝斥楚錦瑤,傳到祖母耳朵里,她又要對您不滿了。”
趙氏仗著一股怒氣說出來方才的話,等楚錦妙一提醒,她才想到還有老夫人在。她那婆婆嚴肅又強勢,趙氏一直都提著心伺候婆婆,若是楚老夫人插手,她還真不能隨意處置楚錦瑤。趙氏又是氣又是恨,不知不覺就將對婆婆的氣遷怒到楚錦瑤身上,她咬牙切齒地說:“我處置自己的閨女,還用得著別人發話?”
“話是這樣說,可是,誰讓楚錦瑤有老夫人護著呢?就連大姐也處處給她說話。我們娘倆勢單力薄,怎麼能和老夫人面前的紅人比?”
“這麼說,她就如此金貴,沒人能管束她了?”
楚錦妙說:“娘您別生氣,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她有老夫人護著,您雖然沒法管她,但是給她找幾個教養嬤嬤還是行得通的。她本來就沒受過什麼教導,以前窮慣了,猛地來了富貴鄉,若是管教不好,肯定會被錢財蒙了眼,移了性子。所以,您得給她找一個嬤嬤,處處管著她,雖然她肯定會埋怨您,但您這是為了她好!便是祖母,也能明白的。”
“管教嬤嬤?”趙氏皺著眉,半信半疑地重複了一句。
“對啊。您給她撥一個嚴厲些的嬤嬤,指導她管錢管下人,平時還能督促她的規矩,這才是真的為她好!若是因為不忍心就縱著她,她要什麼給什麼,遲早會把她的性子養壞。若一個人從根上爛了,那以後費再多功夫,都沒用了。”
趙氏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她終究是我的女兒,我不能時時刻刻看著她,派個人過去替我管教她也好。雖然她肯定會埋怨我,但只要我自己心裡知道是為了她好,便也不求這些虛名了。”趙氏說完,欣慰地看向楚錦妙:“她對你惡言相向,你卻以德報怨,這樣替她著想,實在是好心腸。她說到底都是窮人家長大的,心性不夠敞亮,突然見了這麼多錢財,難免會被蒙了心智,暗地裡排擠你。你可不要和她計較。”
“我明白。”楚錦妙抿嘴笑了。
天色晚了,楚錦妙得回跨院休息了。她出門時,正好遇到趙嬤嬤端著一盤金酥果子回來。見到楚錦妙,趙嬤嬤停下腳步:“四姑娘這就要走了?果子剛剛炸好,您還要嗎?”
“我突然不想吃了,嬤嬤自己處理了吧。”楚錦妙將手攏在袖套里,輕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