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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計?”肅王將信將疑,他為了這一天已經和淑妃籌劃許多年,為此不惜賠上大燕百年國運。三大營毀了就毀了,等他登基,還可以重建,可是如果他什麼都不做,那這個國家,紫禁城裡的龍椅,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整個國家都如約陷入他的陰謀中,肅王一直對此隱隱自得。而現在方濮存說,他竟然中了別人的陷阱?這怎麼可能!
“對。”方濮存的表情格外堅定,眼中也閃出一種棋逢對手的亮光,“果然是天生將才,我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意識到我們,但是一察覺到變故就立刻調整策略,更甚者因勢造局。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肅王剛開始還沒聽懂,等到後面,他馬上就明白方濮存話中的“他”是誰。肅王有些不痛快,方濮存素來眼高於頂,獨來獨往,現在當著他的面給秦沂這麼高的評價,肅王心裡能舒坦了才有鬼。
方濮存看出來肅王的不痛快,但他並不放在心上。他自負是張良諸葛在世,這一生他是要做大事業的人,可是他看不起循規蹈矩的科舉,這在他眼中是選拔庸才的手段,他這樣的不世鬼才,理應有更精彩,至少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一筆的出場。
因為這個緣故,方濮存沒有參加科舉,也沒有投奔東宮做幕僚。他看不上這種平庸的晉升方式,也不屑於和東宮屬僚為伍,而且,毀滅比維護更能體現才華,不是麼。
一個庸才便足以維持太平盛世,可是將這一切頃刻間毀掉,非驚天泣地之才不足以勝任。就這樣,方濮存和肅王各有所需,一拍即合。方濮存要證明自己的才華,而肅王,要皇位。
方濮存並不把肅王當主子,所以也沒有耐心呵護肅王的自尊心,現在方濮存心裡滿滿都是遇到一個強大對手的興奮感。這樣看來,他還是大大低估了自己的對手,這場遊戲,遠比他預料的更加有趣。
肅王也知道方濮存並不是真心輔佐他,他克制住自己的怒氣,在大業未成之前,他還要禮遇方濮存,所以這種時候流露不快實在不明智。這樣想著,肅王的臉色漸漸恢復如常,禮敬有加地請教方濮存:“方神算,那依你看,我們現在當如何?”
方濮存自從來到肅王府後就一直享受國士待遇,久而久之,方濮存已經習以為常,他理所當然得享受著肅王的低姿態,說道:“以毒攻毒。”
肅王漸漸捏緊手心,他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主意,等大事一成,他立刻就殺了方濮存。可是現在,肅王的神態依舊恭謙:“方神算此話何意?”
方濮存點了點正北邊:“儲君說白了離不開儲字,我們的突破點,還在於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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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錦瑤身子越來越重,這幾天行動都變得不方便,偏偏這個時候,秦沂也忙得腳不沾地,這一次已經連著五天沒有回宮了。
其實五天也不是很長,楚錦瑤從前在侯府里親眼見過,長興侯每月初一十五才去趙氏哪裡,其他幾房情形各不相同,但也都差不多。正妻和夫婿雖然住在同一個府邸,但是未必能三四天見上一面。楚錦瑤是特例,她和秦沂行動坐臥都在一出,如今只隔了五天不見,在楚錦瑤心裡仿佛過了多久一樣。
楚錦瑤開始水腫,玲瓏給楚錦瑤捶腿,拐彎抹角地勸道:“太子妃,太子這幾日兩頭跑,回宮的時間本就不多,您要多和殿下說話,可不能被其他人鑽了空子。”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來給他說好話。”楚錦瑤淡淡問。
玲瓏面露尷尬,手中的動作越發勤快。其實楚錦瑤也不過說一句罷了,她和秦沂之間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更沒必要因此遷怒到下人身上,玲瓏也是出於好心。楚錦瑤正坐著,突然聽宮女進來稟報,說汝寧公主來了。
楚錦瑤一聽,連忙讓人將汝寧公主帶進來。
說起汝寧公主,楚錦瑤也是一聲嘆息。
本朝因為駙馬不得入仕這一條奇怪的規矩,導致公主的夫婿下跌了一個檔次不說,公主和駙馬的感情也往往不太好。不過汝寧公主和柴小將軍是一個例外,柴小將軍是家裡嫡幼子,自小被寵得厲害,遇到安靜柔和的汝寧公主,兩人相處倒也和睦。只是可惜,這段皇室佳話斷絕在宣府之變。
柴小將軍隨軍出征,死於關外。
本朝即便是公主也別想著改嫁,楚錦瑤是真的為這對小夫妻可惜,她在暢和園的時候還調侃過汝寧公主和駙馬,沒想到,才這麼久美滿便破碎了。
汝寧公主得知駙馬的死訊後,消沉了好幾日,之後便歇了心思,偶爾進宮來和楚錦瑤說說話。即便是前段時間秦沂被禁足,東宮勢頭大頹,汝寧公主也沒有中斷和東宮的親近,現在秦沂重新回到朝堂,汝寧公主特意進宮來和楚錦瑤道賀。
汝寧公主坐下後,小心問了許多楚錦瑤肚子的事情,那神色既是好奇又是害怕。汝寧公主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楚錦瑤也心疼她,於是刻意挑著輕鬆的話題和汝寧說。
兩人氛圍非常和睦,慢慢就說起外面的局勢來,汝寧住在宮外,知道的東西要豐富一些,她說道:“這段時間肅王妃在京中善名賢名遠播,聽說民間還有人編了歌謠,大街小巷地傳唱呢。”
這……楚錦瑤無話可說,她不輕易表態,只是淡淡一笑:“肅王妃本就出身尊貴,肅王妃這樣心系黎民,這是榮安長公主和魏國公府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