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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嬤嬤哭號著不肯走了,可是這次孫嬤嬤犯下的事不同以往,楚錦瑤早就稟報了楚老夫人。一個婆子而已,楚老夫人壓根都不放在心上,自然就由著楚錦瑤處置。孫嬤嬤見楚錦瑤軟硬不吃,私下找人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孫嬤嬤徹底慌了神,只好來找趙氏。
趙氏這些天本就氣不順,看什麼都覺得煩心,而楚錦瑤還這樣發落她的人。即便是孫嬤嬤做錯,楚錦瑤也該來求趙氏,讓趙氏出手懲治。結果呢,楚錦瑤二話不說,自己把母親送下來的教養嬤嬤打了一頓,還囂張地要送出府外,這成何體統?
趙氏沉著臉說:“就算孫嬤嬤做的有什麼不妥,你也該來請示我。你自作主張就要將嬤嬤送走,在你心裡,可還有我這個母親?”
楚錦嫻皺眉:“母親,不過就是一個下人婆子而已。”
“就算只是一個下人婆子,那也是長輩賜下的人。你長這麼大,可曾見過哪家晚輩,敢發落長輩賜下的教養嬤嬤?”
楚錦嫻無言以對,楚錦瑤忍不住說:“她偷偷在我的荷包上動手腳,她哪裡有資格做教養嬤嬤?這個婆子為老不尊,心思惡毒,怎麼就不能打她了呢?”
玲瓏也勸著說:“夫人,五姑娘說的不錯。雖說尊老愛幼,但是既然孫婆子為老不尊,怎麼還能要求五姑娘像原來那樣敬重她呢?”
趙氏眼睛掃過玲瓏,掃過宮嬤嬤,掃過楚錦嫻,最後落在楚錦瑤身上。趙氏當然認出來了,說話的丫頭是老夫人賞的,也是,楚錦瑤身邊有楚老夫人排下來的體面人,為什麼還要在乎她這個母親?
楚錦嫻是這樣,如今連楚錦瑤也是這樣!這兩個丫頭說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可是一個個心都向著楚老夫人!趙氏氣不打一處來,她的大女兒一出生就被抱走,兒子是家族繼承人,早早就和她隔離開,生怕內宅婦人養壞了唯一的長房嫡孫。這些年來,趙氏身邊唯有一個楚錦妙而已。她們娘倆相依為命,眼看楚錦妙漸漸長大,在她身邊待不了多少時候,然而即使這樣,楚老夫人竟然還要將楚錦妙送走?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婆婆這樣磋磨?連著她的兒女都不和她一心。趙氏都不敢奢望其他,她甚至不再指望楚錦嫻和二少爺能和她這個母親親近起來,她只是想讓不是親女勝似親女的楚錦妙承歡膝下,在她身邊度過最後一段閨閣時光而已,難道這樣也不行?
趙氏眼眶一紅,險些又落下淚來。她對楚錦瑤說:“當年把你落在外面是我的錯,你何必遷怒到妙兒身上?她只是愛嬌好強,愛使小性,你何必總是咬著她不放。你們一個是我的親女,一個是我養了十三年的閨女,怎麼就不能像姐妹一樣,好好相處呢?”
楚錦瑤有些驚訝,驚訝之餘是一種終於來了的釋然感。她就知道,楚錦妙被罰到府外,趙氏一定會把帳會記到她的身上。楚錦瑤說:“這是祖母的決定,我也無能為力。”
“要不是因為你在老夫人面前說了那句話,妙兒她何至於落到現在這副田地?”趙氏恨恨地一拍桌子。趙氏現在還記得,當時楚老夫人都打算大事化小了,楚錦瑤偏偏在這個當口添了一句話,老夫人被挑撥地大怒,這才重重懲罰了楚錦妙。趙氏很是埋怨楚錦瑤:“我也不指望你替她說話,但是孰親孰外你總分得清吧?你不向著自己人就罷了,竟然還暗中使壞,挑唆著老夫人加重懲罰。當初你被老夫人打手心的時候,妙兒可沒有這樣落井下石!”
聽到這裡就是楚錦嫻也忍不住了,她站起來喝道:“母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那你說是什麼樣的?”趙氏也憤怒地喊了回去。
楚錦嫻語塞,當下真是又氣又恨,楚錦嫻說:“祖母下了禁口令,不許我們到外面說,我也不想搬弄口舌,免得就像我蓄意說她壞話一樣。母親你只要知道,當初祖母請家法,包括這次,都是另有隱情。”
趙氏冷笑:“我替妙兒鳴不平,你們說此事不是這樣,可是我一旦問到底是怎麼樣,你們就說另有隱情,不能告訴我。你們自己說說,你們這話,能站得住腳嗎?”
饒是楚錦嫻的性子都被氣的不行,她皺著眉正要說話,卻被楚錦瑤按住手:“姐姐,算了。”
不用說了,沒用的。
楚錦嫻回頭看楚錦瑤的臉色,發現她非常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種預料之中的鎮定。楚錦嫻一時仿佛喉嚨中被塞了棉花,竟然說不出話。她最終嘆了口氣,端起袖子,扭過頭不再爭辯。
楚錦瑤站起來,周全妥當地給趙氏壓手行了個萬福,然後說:“母親,今日是初二,大過年的,女兒不想惹您生氣,就先告退了。祝母親玉體金康,福祿增華。”
楚錦瑤說完就和楚錦嫻相攜出門,趙氏的眼神略微往這邊偏了一偏,但最後還是紅著眼眶,強硬地將臉轉到另一邊。
楚錦瑤和楚錦嫻從趙氏屋裡出來,經過這麼一遭,姐妹二人誰的心情都談不上好。楚錦嫻和楚錦瑤並肩往榮寧堂走,楚錦嫻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母親她一時接受不了和楚錦妙分開,日子長了就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暗自記恨。”
“怎麼會。”楚錦瑤笑了笑,輕飄飄地說,“我怎麼會埋怨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