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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沂不說話,他從玉佩里出來,悠然地坐到桌子邊,隨手翻書。楚錦瑤裝了會可憐,發現秦沂不上套,就趕緊繞到桌子另一側,坐在秦沂對面,手臂趴在桌子上,小心地去戳秦沂的胳膊:“齊澤,怎麼辦啊?”
秦沂抬起頭,對著楚錦瑤勾唇一笑:“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
“我就是想不出來,這才來找你嘛!”楚錦瑤繼續撒嬌,最後乾脆說,“你若是不說,我就哭給你看。”
秦沂輕飄飄瞟了她一眼,說:“哭吧。”
楚錦瑤終於知道方才的熟悉感來自哪裡了。孫嬤嬤那會說要去給趙氏告狀,楚錦瑤說“那你便去罷”,當時的神態、語氣,和秦沂的這句“哭吧”一模一樣!
楚錦瑤心說還真是報應,她癟了癟嘴,小心翼翼,但又持續不斷地戳秦沂的胳膊,就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秦沂眉梢動都沒動,但是手裡的書拿了好一會,愣是一頁都沒翻。
秦沂實在忍無可忍,將書合上,沉著臉說:“你倒真是膽子大了。”
楚錦瑤立刻笑了,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秦沂實在是無奈又好笑,他道:“真是報應。”
楚錦瑤露出一副乖乖受教的姿態,還殷勤地給秦沂倒了杯茶,雖然秦沂並不需要。秦沂本來板著臉,看到她這樣,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孫嬤嬤是你母親給你的,具體受了誰的挑撥,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有這個人在,明日你見了趙氏,也是個麻煩。”
“我明白。”楚錦瑤嘆道,“明明楚錦妙才是從這裡長大的小姐,也是她頂替了我的排行和身份,我還沒敵視她呢,她反倒針對起我來。”
“人心總是沒有盡頭的。”秦沂知道自己遲早都要走,原來楚錦瑤遇到困難,秦沂順手就幫她解決了,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要離開,就不再幫她擋下一切,而且一點一點教她這些勾心鬥角:“她主動對你出招是好事,就算她什麼都不做,我也得刺激她動手。你如今是被陷害的人,天然占理,外面那個婆子也好,你母親偏心也好,都不必理會。你放心縱容著那個婆子,讓她越猖狂越好,等時機到了,直接捅到主事的人前,抖露給大家看。這就叫不動則已,一擊必殺。”
楚錦瑤似有所感地點頭:“你是說,我故意示弱,讓孫嬤嬤越來越猖狂,最後犯下不可容忍的錯誤,讓祖母來插手處理?”
“就是這樣。”秦沂說,“你若是地位足夠高,想做什麼直接做就是,可是你現在還不行,就只能迂迴行事,給長輩賣可憐。還有你的父親,楚靖是個拎得清的,楚錦妙對你做了什麼,你不經意地透露給他,透露一點就夠,剩下的讓他自己去查。既然你母親偏心,你就只能另闢蹊徑,好歹讓楚靖看看,你在後宅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楚錦瑤已經完全明白了。她點頭:“我明白了。內宅里的這些紛爭,說白了和村裡的家長里短沒有區別,卻偏偏要給自己罩一層被動的皮,仿佛做什麼都是被動的,迫不得已的。”
原來在蘇家,如果有人過來和楚錦瑤要家裡銀錢的鑰匙,楚錦瑤絕對能罵死他,就是讓村里其他人家來評理,也沒人能說楚錦瑤一句不對,楚錦瑤於情於理都站得住腳。可是現在到了侯府,辦事就不能這樣直接了,若她真的訓斥了孫嬤嬤一頓,大家只會說她不孝,而不會問她為什麼。
環境不同,處事也全然不同,楚錦瑤正在努力地適應侯門裡的新規則。
“沒錯,就是這樣。”秦沂笑道,“男子總是喜歡無辜又柔弱的女子,你表現的太強勢,反倒不容易討好。”
“男子都是這樣?他們莫非看不出來這是假的嗎?”
秦沂被問得怔了一怔,他見慣後宮風雲,然而此刻看著楚錦瑤亮的發光的眼神,他卻只能小心地避開,說:“也不是所有的男子都這樣……”
“那你呢?”楚錦瑤沒等秦沂說完,脫口而出。
“我?”秦沂笑了,“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男女之事,遠不在我的計劃里。”
楚錦瑤方才的那句話問的莽撞,說出來之後她自己都有些吃驚,可是現在聽了秦沂的回答,她心底莫名有些空空落落。楚錦瑤壓下莫名其妙的心思,笑著對秦沂說:“你說的對,男子都薄情的很,有那些功夫,不如專注自己的事情,畢竟自己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情愛,都是虛妄。”
秦沂理智上覺得楚錦瑤說的有道理,但是心理上卻總有些不對勁。他皺眉說:“你是一個女孩子,不要整天把情情愛愛掛在嘴上。你現在才多大,不要總想著嫁人。”
“誰想了?”楚錦瑤氣惱,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暮光就慢慢深了。
第二日楚錦瑤去給趙氏請安,一進門,就看到楚錦妙坐在趙氏身邊,素手給趙氏剝桔子,趙氏的下手,正站著孫嬤嬤。
楚錦瑤便知道,自己被告黑狀了。
“母親。”她臉色從容,裝作什麼都不知曉的樣子,神態無異地給趙氏行禮。
趙氏將手放在桌子上,她手腕上的金鐲子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聽孫嬤嬤說,你不服管教,還蓄意頂撞孫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