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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兮激動壞了。
當初在凡間的時候,要說她對只見過幾次面的人有多深的感情也不盡然,妖類是非觀淡薄,她勾引對方未嘗不是存著幾分玩玩就跑的心思,可是上天后朝夕相對,卻漸漸真的動情喜歡上了。
瑤兮這些年來認真修煉,不再有非分舉動,並非淡忘,只是逐漸在仙界學了善惡,知道師父不喜歡自己,所以強將所有感情按捺在心底。
師父在幻境中對她如此柔情,是她在現實中前所未見,瑤兮驚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口氣將她多年來積蓄的情感全都釋放了出來。其實她在被劫數抹去記憶以後,隱約還有一絲念頭知道自己身在這種劫數中決不能屈服於欲望,但瑤兮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根本妖心未死,滿腦子只羨鴛鴦不羨仙。
在這種情形之下,瑤兮如何把持得住?
他們在仙境中兩情相悅。
該做的、不該做的、她這些年來想做但是不敢做的,瑤兮在幻境中一下子全做了。直到前一夜春風一度,她才終於清醒過來,明明幻境中的畫面都隨著劫數破滅而模糊,昨夜的記憶卻清晰萬分。
無數的溫存,無止盡的愛意,親密到無法更親密。
屋室內氣氛詭異。
師父比往常更加冰冷的臉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下,提醒他們鑄成大錯。
這種劫其實只要有一個人不受影響,就不會出事。瑤兮清楚自己這邊的情況,卻根本無法說出口,她其實很好奇師父那邊為何會把持不住,心如貓撓,可是完全不好意思問。
此時師父握著被她塞回去的劍,眉頭緊蹙,似乎不知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方式贖罪。他道:“此是我之錯。”
瑤兮忙說:“那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本來就是我修為太差才沒有辦法一個人歷劫,先前在幻境中,我也未能……”
那人沉默片刻,道:“你並非情願。”
瑤兮說:“師父你也不是呀,況且劫數之中,身不由己。”
瑤兮知道師父在顧忌什麼,其實她妖類出身,這方面的道德感比較弱。雖說現在也不是不能理解凡人、神仙們在締結婚姻上的儀式感,但眼下這種情況,她對師父的愧疚反而更多,畢竟他們兩個在這種事情上都沒有經驗,真要比誰單身比較久的話,師父比她年長一千來歲,師父這個記錄破得比較虧。
瑤兮想了想,說道:“既然我們都覺得自己有錯,要不我們先互相道個歉吧,剩下的問題暫且擱置,等想到解決辦法了再說。”
師父冰冷的眸子似是神情複雜地看著她,然後說:“你不必道歉。”
說完,他極是鄭重地道了歉。
話雖如此,但瑤兮哪裡能就這樣真的呆呆坐著接受,趕緊也跟著飛快地鞠了躬,結果還是變成兩人互相道歉。
“總之我們先從這裡出去吧。”
兩人此刻還是沒有那麼快能順利地面對對方,可瑤兮抬起頭,又垂下眼睫,心疼地說:“師父,你折了好多修為。”
既是歷劫失敗,如何能沒點懲罰。瑤兮又看向自己,愧疚道:“可饒是如此,我還沒能……誒?”
瑤兮看向自己時,吃了一驚。
師父的確是少了好多修為,可她身上的仙氣卻與原來不一樣了,明明這個仙劫沒有成功,但她的仙身竟還是因此成了。
瑤兮詫異地呆在原地。
然而師父對此卻沒有太大反應,對她,對自己的修為,皆是如此。
他只是頓了頓,道:“你若是想到想做什麼,就告訴我。”
說完,遂起身。
……
這個時候,在瑤兮和師父兩人閉關的庭院外,有幾名弟子正在灑掃院落。
他們都為淮風仙君弟子,瑤兮的師父仙號為淮瑾仙君,兩人是師兄弟。瑤兮的師父素來冷淡,但他們師兄弟卻相處融洽,瑤兮喚淮風仙君一聲師伯,與這些弟子雖不是同一個師父,卻也兄弟姐妹相稱。
此時,只聽一名弟子擔心道:“師妹同仙君閉關已有一月有餘,還沒有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仙君陪在裡面還是如此,師妹此劫,竟是這般兇險嗎?”
另一名弟子原在掃地,聽到此話也不免擔憂。
他說:“可若是兇險,裡面這麼長時間也安靜如常,沒聽到什麼響動。接著等吧,許是快出來了。”
兩人簡單地議論了幾句,便又專心打掃。
只是跟在他們身邊的,是個小弟子。他才十二三歲,入門沒多久,對仙界之事尚不熟悉,之前努力聽兩位師兄說話,卻聽得雲裡霧裡,有些事他這段時間憋了許久,如今終於憋不住,出口問道:“師兄,那位小師姐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這個時候還要歷仙劫?而且淮瑾仙君是師父的師弟,你們為何仍喚他‘仙君’,不叫師叔呢?”
兩個年長的弟子對視一眼。
一人說道:“說來話長。”
小弟子又不解地說:“那位小師姐修為很是一般,怎麼會被淮瑾仙君收為弟子,又如何能成親的?”
聽到這個,兩個年長弟子都笑了。
一位師兄道:“你可不要小瞧你師姐,她功課落下是有原因的,但厲害的地方可厲害極了。你知道你小師姐的原形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