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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空里升去起四盞天燈,隨風而去,忽明忽暗。侓的天燈特別明亮,雋秀的毛筆字寫著“重生”二字。英海畫的是一個跳舞的男孩,商叔叔用草書寫下兩族和平,而我祈願一家人永遠幸福。
。……
“這具冰棺有聚沙成骨,化血為肉的功能,但真正喚醒已死之軀,需要黑主家最濃郁的血液。”千澤說道。商崎站在侓的身邊沒有說話,望著棺里的血肉。
“父親,我想做一回黑主家的孩子。”侓平靜的說。
深夜,侓躺在一具冰棺旁,看著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留向棺內,無怨無悔,白色的月光籠罩了整個魔域堡,雖說是圓月,卻盡顯淒涼。侓沒有變成沙土,而是化做了一具枯屍,身體微側,至死都是一張笑臉。
“侓哥哥,教小烈寫字吧。”
“侓哥哥,你有沒有給小烈帶吃的啊。”
“侓哥哥,小烈最喜歡你了。”
☆、第十六章 花語(一)
明明昨晚睡前只喝了一杯溫牛奶,卻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床頭邊多了一張便條,是律的字跡。“難得我任性一回,來一場說走便走的旅行,勿擾勿念。”我赤腳衝到律的房間,裡面空空入也。商叔叔抱著貓坐在床榻上對我說:“律走的時候還笑著呢。他給這小黑貓取了名字,叫小律。”我想律哥哥是希望他不在的時間裡“小律”能替他守護好這個家吧。
“本愛,去一趟魔域堡吧。”商叔叔說。
“不了,明日就要回獵人協會工作了,今日再陪陪商叔叔。”
“我一退休的老吸血鬼有什麼好陪的,有“小律”就好了。孩子,既然回來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過不了心裡的坎兒怎麼算個好獵人。”
。……
心裡是退怯,可雙腳還是到了魔域堡。不見濃霧籠罩的森林,眼前是無限延伸的花海,讓人葬死在這兒都不會後悔。花海處是修繕後的古城堡,如果有一個騎著白馬的王子踏踏而來,那真是夢幻至極了。
聽屠珊說過,魔域堡現在是個旅遊景點。以前暗黑的城堡,如今完全變成了童話的宮殿,屠家應該費了不少人力財力。不過今日是工作日,遊客並不多。我不是很喜歡耀眼的水晶燈,撩人的香水,沒在大殿裡多做停留,忽然聽見塔頂鐘聲響起,便一個人往高處走去。
一到塔頂,望見的是一個高挑的背影,不過瘦得厲害,哪怕是穿著長褲長袖,也覺得四肢纖細,弱不經風。頭髮有些發黃,是那種營養不良的黃色。見身後有人,他慢慢轉身,一雙黑色的眼睛對上了我,我莫名覺得很熟悉。
“從這裡看,玫瑰鎮很美。”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可能是因為口罩。
我緩緩走到石欄前,往遠處望去,可以看到大半個玫瑰鎮。其中最顯眼的自然是一片又一片花海。
“紅玫瑰那麼招搖,其實看久了也沒那麼美。”
“那你喜歡什麼花?”他問。
“待在鳳凰城的那幾年,喜歡上了鳶尾。”
“鳶尾花的花語不太好。”他說。
“是什麼?”
“絕望的愛。”他說。
我淺淺一笑,沒有回答。他摘下了口罩,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他臉很小,又有些病態,但卻意外的很好看。隨後我聽他講了一個有關鳶尾花的傳說。
“肯是海音城堡年輕的王,城堡周圍是他心愛的女孩薇薇安為他種下的鳶尾花。城堡外的人不停向王宣戰,他精銳的騎士團受到邪惡魔力的召喚,不顧戰火,紛紛棄城而逃。肯悲憤的聲音在城堡里迴蕩,迴蕩在沾滿鮮血的土地上。薇薇安衝上前緊緊抱住了肯,但肯狠狠把她推開,他用自己的鮮血至死守護著這片土地。肯湧出的鮮血濺在了薇薇安身上,她心痛的像火燒。蘊藏在薇薇安身上的神秘力量在此時被喚醒,她化作了殺人惡魔,結束了這一切。隨著一聲悽厲尖叫,她最後消失在熊熊烈火里。肯,我要和你一起,永不分開,我們一起去看鳶尾花。”
“王都喜歡一個人戰鬥嗎?”我苦笑。
“他們不希望愛的人受到傷害。”
“把痛苦回憶留給愛的人就不叫傷害了。”
我落了兩行熱淚,仰頭時,脖頸間的琥珀項鍊掉了下去,不知為何我竟然沒有伸手去抓,看著它落入花海里,不覺得心疼。
那個陌生人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我不懂這個病態的吸血鬼為什麼要這麼做。火紅的晚霞里,他不顧玫瑰花的刺,拼命尋找著。
“不用找了,我深愛的男孩葬在這裡,他送我的項鍊丟在這裡也挺好。人總是要往前走的,十年了,我想放下了。”
他停住了,用黑色的眼睛溫柔的望向我,心卻如死了一樣。
“謝謝你的故事,再見。”我向他揮手告別,漸行漸遠。
他在心裡默念著:本愛,你回頭看看我可好。那隻被劃傷的手裡緊緊攥著琥珀項鍊。
☆、第十六章 花語(二)
待遊客散盡,獵人離開,魔域堡城門緊閉,他撕下了假面,黑瞳變成藍色。
“參見烈王。”
“我不再是什麼王了,屠戶叔叔,你叫我阿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