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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給他的感覺很美,但是吸引他的,並非她的美麗,而是她的表情。

    那女子從他身側掠過時,忽而回首朝他得意地一笑。她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情,唇角上揚,那笑容是如此炫目、如此歡悅,讓他有一種有光從她臉上流淌下來的錯覺。

    顏聿看到過各色各樣的笑,卻從沒看到過發自內心的、情意綿綿的笑,透著溫暖和安然。

    那一瞬間,讓他有一種錯覺:這樣的笑容,是對情郎的笑容。

    他似乎猜對了。

    他看到女子看清他以後,臉上笑容瞬間凝固,她有些尷尬的朝他吼了一聲,“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調戲男人嗎?”說著便打馬而去。

    他以為這樣的萍水相逢,他們不會有第二次見面了,卻未曾想到,當夜他們都被抓到了山上,他目睹了她彈奏琴曲。後來,在戲院內,他又聽到她和昭平在說他的事情。說實話,聽到她維護他,他心中是感動的。那時,他已經知曉她是白素萱,白皇后的侄女,顏夙的意中人。他很欣賞她,卻曉得,這一世,他也只能這樣遠遠看著她了。假若沒有發生那件意外的事,他和她也的確是這樣了。

    那一年,他們在九蔓山舉行了一次秋獵,麗京城中的貴族子弟參加的不少,顏聿也參加了,讓他驚訝的是,白素萱也來了。她穿了一襲白色騎馬裝,白色繡花的披風在秋風裡飄蕩,隱隱有光在流動,她是和昭平一道來的,兩人的騎術都還不精,一直都跟在他們後面。

    他們分了兩個隊,他和顏夙各統領一隊。那一日,白素萱似乎正和顏夙鬧彆扭,自願分到了他那一隊中。一開始並不順利,他們獵到的獵物並不多,為了贏過顏夙那一隊,他和白素萱漸漸走進了山里。為了追一隻野雞,他們和整個隊伍走散了。明明記得出了密林便是回去的路,卻沒想到眼前是一處斷崖。這是,兩人都意識到他們迷路了。

    時令已經深秋,天色一暗,冷風便歡了起來,斷崖上更冷,顏聿便解下自己的披風,正要為她披上,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暗器破風之聲,他心中一驚,暗器轉瞬已經到了面前,他抱著她躲過了第一支箭,後面卻有更密集的箭朝著他們she了過來。他拉著她連番躲避,倘若是他自己,要躲過自然不在話下,可為了護著她,他被she中了。不過,在受傷那一瞬,他手中撐著那一箭正中胸口,不過好在傷得不深,並沒有性命之憂,幾名刺客看到他受傷,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眯眼冷笑著,將手中接到的箭一一she了出去,解決了刺客。

    斷崖上的山石不知何時開始斷裂,在最後一瞬,他們跌下了斷崖。

    好在這處斷崖並不深,他們跌下去後,下面恰好有一個山洞,她攙著他走了進去。在跌落過程中,他有意識地護著她,所以她未受絲毫的傷。可是,他卻遍體鱗傷。更嚴重的是,他的箭傷開始發青。他知道不好,原來那箭上卻是塗有毒藥的。

    在這樣無人的山野里,他中了毒,無疑是在等死。

    她在洞裡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茅糙,讓他躺在那裡,拉開了他的衣衫,開始處理他的傷口。當時,他已經昏昏沉沉了,卻還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嘴唇貼在他的傷口上,去吸他傷口處的毒血。他不知自己中了什麼毒,極力地推開她,不想讓她吸,倘若註定要死,他不能拉上她一起。可是,她的性子執拗,她冷冷盯著他,眯眼道:“顏玉衡,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阻止我?”

    他果然阻止不了她,她強行將毒血吸了出來。後來,他感覺她出去了,等了很久,她都沒有回來。他心想,這一次,她興許是扔下他走了。畢竟,她對他似乎極是厭惡。

    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山洞中更是漆黑一片,四面靜悄悄的,他只能聽見洞內不知何處在滴著水滴,單調卻輕靈。

    他不知何時開始發起燒來,傷口痛到麻木,全身冷得難受。為了防止自己真的昏過去,他開始數著水滴,一滴,兩滴,三滴……

    大約數了數千滴,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洞內亮起了光。

    是篝火的光,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她坐在他身邊,她身上的衣衫都被劃破了,不過,她手中卻拿著幾株糙藥。

    原來,她出去是為了尋找糙藥和木柴。他借著火光望著她,她臉色很白,目光卻沉靜而堅定。她低聲對他說道:“顏玉衡,一定要挺住,你會沒事的。”

    她將糙藥嚼碎敷在他的傷口上,將傷口重新包紮了起來。她摸了摸他的額頭,察覺到他在發燒,她用篝火燒了熱水,將帕子濕透再擰乾,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身上的傷口,不斷地擦拭著他的身體。

    他昏睡了一會兒,最後是被滴落在臉上的水珠滴醒的。

    他起初感覺到時以為是下雨了,很快曉得不是,雨水是冰冷的,這水珠卻是燙燙的,淌到他唇角,還有些咸。

    他很快明白那是淚珠兒。

    她的淚珠兒

    滴落在他臉上,烙在他的心裡。

    他自小到大,還未曾被人這麼衣不解地照顧過,更沒有誰為他掉過眼淚。而這個高傲清冷的女子,竟然都做到了。

    他一直以為,在這個世上,他只是一縷孤魂,沒有誰會為了他哭泣。

    他死了,也沒有人會為了他哭。可是,她為了他在哭!

    “顏玉衡,你若是能熬過這一夜,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她的聲音在他耳畔低低地、啞啞地響起。

    那一瞬,他想,就這麼死了,他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後半夜他開始冷得發抖。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一具溫軟的身體依偎到了他的懷裡,鼻尖全是淡淡的馨香。他好似溺水的人一般,緊緊地抱住了她,一夜安睡。

    翌日,他醒了過來,燒已經退了,整個人覺得清慡了不少。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懷中的女子。她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下身穿著里褲,被他摟在懷裡,似乎昨夜累極了,她此刻還沒有醒。

    她的睡容嫻靜而溫柔,美好得讓他心醉。

    他知道昨夜是她為了暖他的身子,所以才脫了衣裳任由他抱著的。

    他從未想到,為了救他,她竟會做到如此地步。

    “七叔,素素……”寂靜之中,顏夙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皺緊了眉頭,他們終於找了過來。其實,他倒寧願就這樣被顏夙發現,那樣,她就只能嫁給他了。

    懷中的她動了動,睫毛忽閃了幾下,醒了過來。她一把推開他。冷聲道:“轉過身,不要看過來,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珠。”

    果然睡著的她是最可愛的,現在又變得凶神惡煞,片刻後,她已經將衣衫穿戴整齊。

    他卻朝著她一笑道:“昨夜,我們已經肌膚相親,你還要嫁給顏夙嗎?”

    “你不要胡說八道,昨夜我什麼都沒做。”她臉色發白,慢慢說道。

    “沒有做嗎?你在我的心上,烙下了你的淚珠兒。”他眯眼笑道。

    白素萱,我恐怕真的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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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六 我就是這樣蠢笨地愛著你

    還未到十月份,塞北最早的一場雪便飄飄揚揚下了起來。

    朔風呼嘯,雪仗著風勢,白茫茫地朝著人身上撲了過來。

    顏夙帶著士兵到城樓上巡視,黑夜之中,他迎著風雪一步一步艱難前行。

    今日是九月二十八,是她大婚的日子。他在這遙遠的北疆,遙祝她大婚之喜。

    城樓上的氣死風燈照亮了幽深的暗夜,鵝毛大雪宛若扯絮般飄落。

    他隱約看到雪地上,素素身著素衣羅裙,朝著他微笑走來。她笑得那樣溫柔,一襲白裙比雪還要白。

    他也朝她微笑:“素素,我是這樣蠢笨的愛著你”

    倘若不是他蠢笨,他又如何會將蘇挽香錯認為他,讓真正的她受了那麼多折磨和羞辱。

    倘若不是他蠢笨,他又如何會以為那封絕筆信是真的,讓她白白等了他一夜,他卻沒有去。

    倘若不是他蠢笨,他又如何在最後一刻才認出了她。

    他相信,七叔會是那個最適合她的人,她會幸福的。這樣,他便安心了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她還有大煜子民一個安寧穩定的盛世。他不要讓她再嘔心瀝血的謀劃之中度日。他要她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快快活活地過日子,再不受一點苦。

    “王爺,北燁國前來偷襲”軍中副將前稟報。

    顏夙伸手撈起身邊的酒葫蘆,痛飲了幾口,雙目一凝,目中寒意冷冽,“你下去準備,今夜我要親自督戰。”

    這一夜的雪真的太大了,腳因為長時間裡在雪裡,幾乎都麻木了。

    廝殺聲響了起來,一場戰事在暗夜之中爆發。到了天明,北燁國前來偷襲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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