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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則去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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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可以說是世間最陰森最恐怖的地方,一旦到了這裡,出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顏夙凝立在牢門口,凝視著坐在牆角稻糙堆中的蘇青。
“殿下,你來了。”蘇青的聲音極其平淡,沒有絲毫的波瀾。
顏夙沒說話,一雙冷眸定定逼視著他。
“殿下來此,想必不是問老臣軍械走私一案,而是問白家之案吧!”蘇青拖著腳上的鐐銬,慢慢走到顏夙面前。及至他的目光掃過顏夙鬢邊白髮,驀然一驚,慘然笑道,“原來,終究是讓殿下發現了嗎?”
顏夙冷眸一眯,隔著牢房的精鐵柵欄,一把揪住了蘇青的衣襟。
“蘇青,你告訴我,她在哪裡?”顏夙問出這句話時,聲音是顫抖的。他怕問這個問題,更怕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還是要問。
“她早死了!”蘇青望著顏夙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否則,你鬢邊白髮又是如何來的?殿下,這麼多年,你竟還沒有忘記她,難道,蘇蘇不好嗎?蘇蘇比她一點也不差!”
“呵,”顏夙眸底平靜無波,一閃而過悲痛的冷意。他五指無力地鬆開,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這世上,還有哪一個女子,能比得過他心中的她。
他心中,每一個角落都被她的一顰一笑占據,再覓不到一絲的fèng隙。這紅塵萬丈,弱水三千,千嬌百媚,他只愛她的清姿裊娜,愛她的纖塵不染,愛她裝著的江山社稷,百姓安危的心,愛她那一雙能負擔重任的柔弱的肩頭。
“殿下,老臣不怕死。可老臣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啊,白家不除,殿下是沒有機會坐上那個位子的。而殿下竟然還喜歡上白素萱,更是不可能的。”
“住嘴!”顏夙冷冷說道,聲音雖不大,但那話語裡的威嚴和冰冷殺機還是讓蘇青止住了話頭。
“蘇青,你沒有資格說她的名字。”淡漠冰冷的聲音,周遭空氣似乎瞬間成冰。
蘇青沉默不語,片刻後,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殿下,難道說,你真的要為一個女人……老臣走私軍械庫的兵器,都是為了殿下的大業,還請殿下小心一些,千萬不能讓嚴王查出此案和殿下有關聯,否則,恐怕殿下再無機會爭奪儲位。”
顏夙沉默不語。
蘇青一看顏夙眸中神色,心內暗暗一驚。
“殿下,難道你真的想為白家平冤,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聖上不會允準的,殿下就死了這條心吧,還是不要去聖上那裡自討苦吃。要知道,你和陛下的關係剛剛緩和,千萬不要再因為此事,鬧得父子君臣不愉快。”
“倒是勞你關心了!”顏夙幽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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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走在天牢的長長甬道中,甬道兩側便是一間間牢房,雖是青天白日,這裡卻一片陰森黑暗。這裡終年日夜不分,牆壁上雖然掛著昏黃的油燈,但並不明亮,那昏黃的微光就宛若幽冥地府的鬼火一般。
越往裡走,秦玖的心越冷。
她聽著兩側監牢中犯人的各種聲音,有喊叫的,有哭泣的,有發瘋的,聞著空氣里陣陣腐臭味,心中一陣陣抽痛。他的父親、母親、兄弟,所有的親人,都曾在這裡度過一段最黑暗的日子。
天牢的看守親自領著秦玖走到最裡面一間牢房,這是一間獨立的牢房,只關押著一個犯人。因為這裡關押的都是朝中高官,所以牢房裡倒是整潔而乾淨,只是因為空氣閉塞,依然有些難聞的氣味。
這裡關押的便是蘇青。
第153章 以牙還牙
這裡關押的便是蘇青。
秦玖能來到天牢,是顏聿安排的,天牢的牢頭自然不敢得罪。她剛到時,牢頭便告訴了她顏夙在裡面,秦玖不想也絕對不能在這個地方和顏夙碰面,便讓牢頭安排她躲在了一間牢房之中。
這間牢房恰臨著甬道,秦玖躲在牢房一角,透過鐵柵欄,可以看到甬道上的情景。
顏夙出去時,秦玖看到了他離開的背影。他的背影挺拔,卻一如既往的冷硬。
甬道里的油燈微亮的光芒映亮了他鬢邊似有若無的霜色,顏夙鬢邊的頭髮白了?秦玖有些不敢確定!她有些驚異地凝眸,想要瞧清楚,但很快他的背影便從她眼前掠過了。
秦玖待顏夙去了很久後,才慢騰騰出來,走向關押蘇青的牢房。站在牢門前,透過鐵柵欄,秦玖望向牢房內。
蘇青坐在牢房內的椅子上,看樣子似乎很淡定,沒有想像之中的驚惶。看樣子,坐牢並沒有讓他絕望。
牢頭躬身說道:“秦門主請自便,奴才先出去了。”
秦玖點了點頭,牢頭便退了出去。這間位於最偏僻之處最隱蔽的牢房便寂靜了下來,這裡離其他牢房很遠,很適合和犯人交談而不怕被別人聽到。
蘇青聽到了牢頭的說話聲,抬頭朝這裡望了一眼,待看清來人是秦玖,他顯得並不是特別驚訝,只是勾唇冷冷地笑了笑。
“蘇大人,看來你在這裡住的不錯啊!”秦玖的目光掠過牢房內那簡陋的一桌一椅,淺笑嫣然。
蘇青冷冷地凝視著秦玖,目光是陰沉犀利的。
秦玖會出現在這裡,蘇青並不感覺到意外。當初,她初到帝京,他原本以為她是輔佐顏閔的,但自從顏閔倒台,她公開支持顏聿後,蘇青便察覺到她不簡單。如今,自己落入到監牢之中,是和刑部的秦非凡有關係的,而秦非凡是秦玖的人。
他輕敵了。
原以為這只是一個妖媚無腦的女子,事實證明,她並不簡單,也或許,這半年多來,麗京的每一件大事,都和她脫不了關係。想到這一點,蘇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假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而她今日來監牢中探望他,卻又是為了什麼?
“秦門主來做什麼?”蘇青眯眼問道。
秦玖悠然一笑,“蘇大人如今也算是天宸宗之人了,同為天宸宗之人,你說我若不來探望你,是不是太失禮了!”
蘇青一聽到“天宸宗之人”這五個字,氣得站起身來,拖著腳鐐走到秦玖面前,眉目間滿是怒氣。
“你這個妖女,竟然誣陷本官是天宸宗的妖人,讓本官無辜蒙冤。”
“誣陷嗎?蒙冤嗎?”秦玖玩味地盯著蘇青,眸中閃爍著冰冷寒光,唇角勾勒著淺淺的譏誚的笑意,“蘇大人覺得自己被誣陷了?覺得自己被冤枉了,那麼,請問蘇大人,這被誣陷被蒙冤的滋味可好受?”
榴槤查出來蘇青夥同天宸宗之人王天佑合作向北燁國走私兵器,秦玖後來和王天佑接觸過,他並不知蘇青是天宸宗之人。也就是說,蘇青不一定就是暗隱在麗京城中的天宸宗之人。假若蘇青不是,那麼他在和王天佑合作時,有可能不知道王天佑是天宸宗之人。如此說來,說他是天宸宗之人,倒真是冤枉他了。可是,現在誰還管他是不是天宸宗之人,他現在最大的罪名是一手製造了白家冤案。
蘇青站在監牢中,透過柵欄,冷冷逼視著秦玖,一言不發。
秦玖笑了笑,慢慢說道:“蘇大人一向看不上天宸宗之人,假若蘇大人真的不是天宸宗的,那確實很冤,成為自己最厭惡的人,那滋味確實不好受。但是蘇大人如今坐在這間牢房裡,可是一點也不冤枉的。”秦玖嘆息一聲,悠悠說道,“蘇大人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白家清清白白,卻是你一手將他們送入黃泉,蘇大人,你算過沒有,你到底害了多少條人命。這些年你可做過噩夢,可曾有鬼魂來向你索命?蘇大人,還覺得自己是冤枉的嗎?”
蘇青冷冷一笑,慢慢退回到牢中,坐在那張簡陋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似乎不想再聽秦玖說話。
秦玖笑了起來,“蘇大人,你想過沒有,且不說白家一案,只那樁走私兵器之案,你便出不了這間牢房了。況且,你走私的兵器還是銷往燁國的。燁國啊,難道蘇大人不知道,我們大煜國和燁國是敵國,燁國隨時都有可能揮兵南下。蘇大人賣給他們兵器,這是什麼意思?假若聖上一怒,定你個勾結燁國,意圖謀反的罪名,到時候是滿門抄斬?還是誅殺九族?這些罪名,不曉得蘇大人能不能受得起?”
蘇青慢慢睜開眼睛,臉上神色淡然,水波不興,他望著秦玖淡淡說道:“秦門主,本官是什麼罪名,怕還輪不到你來這裡說三道四!滿門抄斬也好,誅殺九族也好,和秦門主沒什麼關係。秦門主,你究竟是什麼人?”
秦玖抱臂望著蘇青,笑吟吟道:“我就個喜歡看熱鬧的人,我還喜歡落井下石。”
蘇青冷笑著掃了秦玖一眼,並未說話。
秦玖走近一步,眯眼說道:“蘇大人,這監牢里的滋味可不好受,想必你也特別想出去吧。方才,我看到安陵王殿下來過了,看樣子,他很關心你呢,大約是想保你出監牢吧。不曉得,這樁走私兵器的案子和當年的白家之案繼續查下去,是不是能將安陵王殿下牽連出來!若是那樣,恐怕安陵王殿下的儲君之位就難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