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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聿薄唇輕輕抿起,微笑著道:“這麼說來,還是淚珠兒想得周到。”
秦玖一揚眉,“不敢當。王爺手下到底有多少弓弩手?又有多少可用的府兵?”
顏聿含笑道:“你剛才不是已經試探過了嗎?我府中的府兵,皆堪重用。”
按例,親王府內只可蓄養千名府兵。這個數目,說起來並不多。但假若一千名府兵皆與那日去救她的那幾個弓弩手以及方才和枇杷打鬥那兩個護衛同樣的身手,那麼,他們便可以以一當十。
一千名便相當於一萬名啊!
如此說來,他們的勝券便很大。
秦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顏聿的府兵皆是高手。不過,有一個問題,這一千府兵要如何帶進明月山莊?慶帝一定不會允准顏聿帶這麼多府兵進去。
顏聿似乎看透了秦玖的心思,似笑非笑道:“至於這府兵如何弄進去,你不必擔憂,我自有法子。現在我有一個問題要問淚珠兒。”
秦玖漫不經心一笑道:“你說。”
“淚珠兒逼得夙兒逼宮,如今,又將這平定夙兒的大功給了我。若是當真如我們所料,聖上一定會對我另眼相待,你費盡心思將我推到這最高處,是不是,是不是說明,淚珠兒你真的喜歡上了我?”
秦玖原本以為顏聿會問關於十五當日如何部署的問題,本歪頭靜靜聽著,誰知他越說聲音越小,竟是俯身湊到了秦玖耳畔,低沉暗啞地說了這麼一句。敢情她說了這大半天,人家的心中所思所想,壓根就沒跟她在一件事情上。
秦玖黛眉一揚,黑玉似的眸子掃過顏聿,仔仔細細瞄了他一會兒,像是在看什麼千年難得一見的稀罕物一般。
燈火將顏聿襯得面如皎月,長長的眼睫在她的注視下微微抖動了下,如蝶翼般煞是迷人。明明很簡單平常的舉止,他總能做得優雅到極致,雍容到極點。而他黑眸中炫目的光芒,仿佛滿目空曠中的濃墨重彩一般,雖寂靜無聲卻不動聲色地斂盡世間光華。
秦玖壓抑下心中的怪異感覺,其實她特想向他臉上揮上一拳。不過,她最終忍住了。因為她曉得揮上十拳大約也沒用,到最後,秦玖唇角一勾,嫵媚妖嬈地笑道:“我記得早就說過喜歡玉衡了,難道你還不信麼?”
她靜靜凝視著顏聿令人驚艷的俊美面龐,踮起腳,湊到他面前,舔了下他優雅而魅惑人心的唇。
顏聿如觸電般一愣。其實,都說她是妖女,不過,她在他面前只是貧貧嘴,還沒見她做過什麼出格的動作,也或許是對別人做過,但是對他都是保持一定距離的。雖然他抱她,她並沒有拒絕,但像方才這種待遇,他還沒有享受過。
香軟舌尖在他唇上滑過那一瞬間,顏聿有一種魂飛天外的感覺。他低頭,望向秦玖的唇,飽滿而姣好的菱形,這一瞬,他忘記了屏風後面還有一個人,伸臂攬住了她的腰肢,俯身就要湊上去。
秦玖眼看著顏聿水波瀲灩的雙目離她越來越近,她妖嬈一笑,眼角掃了一眼屏風,她可沒忘屏風後面還有人。其實,她之所以這麼大膽地逗引顏聿,就是因為知道屋內還有人,若是無人,她可不敢如此。
勾引這種事,搞不好會引火燒身的。
果然,顏聿注意到秦玖的目光,也記起了屏風後有人。他皺眉,心中掠過一陣失望。
秦玖仰頭笑吟吟注視著他,鳳目眯成彎月形,渾然沒有感覺到自己此時的表情是多麼的惑人。
她那點小得意看在顏聿眼中,他心中湧起來一股莫名的怒氣,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撩撥得他心猿意馬,然後便冷靜地將他推開,猶若一尾滑溜的魚一般,從他指fèng間溜走。
秦玖斂住唇角的笑意,正色道:“王爺,既如此,府兵便由你帶入山莊,請王爺帶足弓箭。夜已深,我便告退了。”
顏聿眼睛危險地眯起來,屬於男性的修長手指忽然毫無預警的纏繞上秦玖的腰肢,把她向前一帶,低頭便狠狠地吻住了她。
他狠命地吸吮她,舌尖好似凌厲的劍,撬開她的牙齒,和她一起纏綿。
灼燙的吻,鋪天蓋地而來。
灼燙的氣息,就在她耳畔,撩撥得秦玖幾乎不能思考。
她覺得自己已經被他燒成了一簇火焰,發出從未有過的熾烈,似乎血液里也燃起了火,漸漸燎原。周遭的一切似乎在這一瞬變得虛無,就在顏聿的唇觸上她的唇之時,所有的感覺似乎都閉塞了,唯有唇上的感覺在這一瞬倏然敏感了起來。
他的激烈如火,以及身上剛剛沐浴過的香氣若有似無地纏繞著她,帶來一陣陣的眩暈。但不知為何,秦玖在忽然之中回過了神,她心頭一驚。
對於自己忽然陷入到失控的糾纏中有些不解,她忽然嚶嚀了一聲,這令人神魂顛倒的聲音讓顏聿心頭一盪,便在此時,秦玖一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另一隻手卻沿著他的後背滑落下去。
她的手很軟,輕輕柔柔地滑過他的背,滑過他的腰,然後,繞到了他的前面,伸手使勁一捏。
顏聿發出“嗷”地一聲似痛苦似快樂的叫聲。
隨著這道聲音的拔起,屏風後不知有什麼東西似乎不能承受這屋內的曖昧,“咣”地一聲落在了地面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秦玖順勢一把將顏聿推開,便在此時,一直守在門外的枇杷和玉環沖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秦玖淡定地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髮,唇角勾著淡漠凌厲的微笑,慢慢說道:“我和王爺說了一件趣事,王爺不信,才發出尖叫,沒事的!”隨後她朝著顏聿嫣然一笑道,“方才的事情,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告退了。”
顏聿坐在椅子上,俊美的輪廓隱在燈影里,只是黯沉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顯得異常明亮,深邃逼人。他定定地看了秦玖一眼,而後將目光調到玉環身上,淡淡道:“玉環,送九爺!”
秦玖方離開,屏風後便轉出來一個人影。一襲藍粉色水蓮紋的淡色裙裝,滿頭烏髮用一枝碧玉珍珠簪子固定。正是雲韶國的二公主尚思思,她貴為公主,自有一股清蓮不及她雅,秋月不如她傲的高雅之氣。但是此刻,卻氣得唇角柳眉倒豎,臉色漲得通紅。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夜璨……你和我說,她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的人,是你這樣說的吧。你說她其實高貴純淨,是不是?可是,可是正經女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你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嗎?我就是敗給了這樣的人嗎?”尚思思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一直說到最後,才順暢了些。
顏聿掃了一眼尚思思,看著她一副極恨不得要戳瞎自己眼睛的樣子,懶洋洋說道:“二公主,方才讓你躲好,你怎麼不躲起來,你故意站在屏風後,是想讓她看到的吧!”
尚思思的臉色一僵,隨即恨恨說道:“我真後悔自己沒有藏好。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你口裡的高貴純潔的女子?”
“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顏聿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眼睫之下,深邃的眸中滑過一簇極明亮的火光,猶若暗流靜靜划過心底,“耕織節那日,你所繡的一面雙圖,是經過楚楚公主提點才創出來的吧?你覺得假若沒有她的提點,你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新創出一種織法?那你覺得,楚楚公主像是一個肯費心鑽研繡法的人嗎?你可知,她又是得了誰的提點?”
尚思思眉頭一凝。
耕織節那日,她因為自己獨創的一面雙圖和蘇挽香同拔了頭籌。事後,她經過細想,發覺若非楚楚那幾句不經意的提點,她確實創不出這樣的繡法。她一直以為是楚楚那丫頭無心的不經意的話觸動了她的巧思,哪裡想得到,楚楚會是得了別人指點,故意來提點她的。
“你,你是說,你是說,是秦玖提點了楚楚?”尚思思不可置信地說道。
“楚楚和她走得很近,想必你是知道的。她又在耕織節前到過秦府,我派人探了幾句,便曉得了真相。你回去後可以去問令妹。”若非楚楚心無設防,這件事他很難知道。
尚思思抿唇不語。
那樣的女人竟有那樣一副玲瓏心竅,可是她為何要幫她?
“她為什麼那麼好心?”尚思思疑惑地問道,“若說她是想擊敗蘇挽香,盡可以自己出手,為何要讓我拔得頭籌?為何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會那樣的繡功?真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她雖然極其討厭她的妖孽,甚至無法接受,但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幾分才能,就在剛才對於明月山莊的布局也是分析的頭頭是道,確實不簡單。
顏聿喃喃說道:“是啊,確實神秘。”他的輕喃聲,像是情人間的昵語,有說不出的曖昧。深邃的眼眸中,那神采中忽然就帶了幾分極多情,卻又極憐惜的顏色,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