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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玖和昭平探頭一瞧,只見匣子裡放著一頂玉冠,上面依次鑲嵌著一圈珍珠,數了數正是六顆。這六顆珍珠,只有中間兩顆與霜玉金釵上的般大,其餘四顆還要小些。兩顆大珍珠中間,有一個空隙,可見霜玉金釵上那顆珍珠便是取自這玉冠,若是補上,便正是七顆珍珠。

    七珠王冠,三顆大珠,四顆小珠,這是親王的頭冠。

    這麗京城裡,也就三位七珠親王,安陵王顏夙,康陽王顏閔,嚴王顏聿。

    昭平盯著這王冠的玉石,認出這是康陽王顏閔的王冠,她臉色頓變。

    鴿卵大的珍珠,市面上不會有,一般都是作為貢品獻給朝廷的。所以,她的侍女見霜玉金釵上的珍珠極大,所以才會懷疑是皇宮中的東西,昭平也懷疑,但萬萬沒想到,竟是顏閔王冠上的珍珠。

    昭平不動聲色地望著霜玉,見她神色極平靜,她眯眼問道:“你匣子裡的這東西,是如何得到的?”

    霜玉挑眉,淡淡一笑,“姑娘,請恕我不能告訴你。你若是看中了這珠子,便拿銀子來買。若是沒有銀子,拿寶貝來賭也可以。若是沒有銀子也沒有寶貝,那就請慢走不送。”她指著門口冷冷說道。霜玉的語氣並不見得多麼冷,但說話的聲音天生有一股冷意。

    “你怎麼說話呢,”昭平公主的侍女被激怒了,“別說一顆珠子,便是這整條西市,我們都買的起。”

    “是嗎?”霜玉冷然道,“既如此,那便請你們拿銀子來吧。”說著,啪地一聲將匣子合上了。

    昭平不動聲色地一笑,“既然你不肯告訴我,那便到京府尹的大堂上去說吧!”

    昭平公主一招手,跟隨著她的幾個公主府護衛便沖了進來,將霜玉拿住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一個大漢從裡屋快步走了出來,大聲喝道。這大漢生得又高又壯,正是霜玉的夫君。

    昭平冷冷一笑,“本宮乃昭平公主,我懷疑你們這鋪子的珠寶來歷不明,恐怕要勞煩你們到京府尹的大堂去走一趟了。”昭平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男子和霜玉也沒敢反抗,便被帶走了。

    秦玖笑著問昭平,“公主如何知曉,這鋪子裡的珠寶是盜的?”

    昭平冷笑著說道:“那匣子裡裝的,是我皇兄的王冠,若非是他們偷來的,難道我皇兄還會將自己的王冠送與他們不成?”

    秦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我不打擾公主了,就此別過。改日,我派人將香囊送到公主府上。”

    昭平神色淡淡道:“勞駕了。”昭平語氣淡淡的,不似耕織節那日那般對秦玖繡的香囊那般熱衷了。

    秦玖心想,這倒是好事。或許,昭平不再似那日那樣懷疑她了,畢竟,她如今身份是天宸宗之人,與以前的她天差地別。更何況,昭平對天宸宗,也沒有好感。

    回府的路上,秦玖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枇杷忍不住問道:“九爺,為何要讓昭平公主去揭發這件事?”

    秦玖睜開眼睛,幽幽說道:“這件事,只有昭平發現,才會是最自然的。因為,昭平這些年一直不滿顏夙,和他一見面就是爭吵。所以,只有她發現,慶帝不會認為昭平是向著顏夙,顏閔的罪名才好定。何況,公主是幫兄長尋找到丟失的東西。”

    今日這件事是秦玖計劃好的。

    秦玖埋到顏閔身邊的那一枚棋子安武,最近很得顏閔賞識。恰逢顏閔失意,顏閔不可能不失意,原本他在耕織節大行勤儉之事,雖說得了慶帝賞識,但也不過讓他高興了一日。因為耕織節當日,慶帝原本要給他指婚的,結果,最後卻是成全了顏夙和蘇挽香。而他的親事,慶帝卻不再提,還絕了他和天宸宗結親的可能,秦玖一個克夫,讓他再不能娶她。慶帝只說有了合適的人選,再為他指婚。既娶不了蘇挽香,也娶不了秦玖,他自然頗為失意。

    秦玖了解顏閔,他小時候就極貪玩,喜歡賭兩把。只不過,因他是在會惠妃膝下教養的,管得還甚嚴,這些年就算有這心思,卻沒敢真的行動。但人在失意之下,便極容易放縱。

    秦玖抓住了這一機會,設了這一個局。

    霜玉也是素衣局之人,三年前出了宮後,便隱在了青樓之中,前些日子,在秦玖授意下,故意從良,在此開了店鋪。她的夫君,是慕於飛手下之人,極是擅於賭博。

    他們在西市開的這一個小店,不光賣珠寶,還設賭。

    顏閔是在安武的介紹下來這裡玩玩的,他就算想賭,自然也不敢到大賭場中去,聽安武說這裡的店主王胡賭術很高,且這裡極隱蔽,無人會注意到他來。

    顏閔起初,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思,圖個熱鬧,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就要賭。卻沒想到,他見到了霜玉。

    美貌的女子顏閔見多了,但像霜玉這種美女,他見得當真不多。容色過人且氣質清冷,見了他不卑不亢清清冷冷,也不正眼看他。尤其是,當他看到了霜玉的夫君,那個賭術很高的王胡,又高又壯又黑,顯然是配不上霜玉。

    顏閔當時就動了心思,想將霜玉弄到自己身邊做個侍妾,安慰安慰自己失意的小心肝。

    王胡的賭局也奇怪,就是以自己的夫人霜玉做賭注的,且要求對方不能押銀子,只能押珠寶。

    顏閔當時就擄下了手指上那枚祖母綠指環,結果自然是空手而歸。此後每一天,他都會帶一項寶物前來賭戰,他帶來的寶物自然是麗京尋常人難以見到的寶物。當顏閔輸掉了一株三尺高的紅珊瑚樹後,他再帶來的寶物,王胡不再應賭了,因他對其後顏閔帶來的寶物不感興趣。

    顏閔紅了眼。

    但凡賭徒都有這個癮,越輸越想賭,顏閔也不例外,看了一眼清冷冷的霜玉,當真是越看越愛,覺得比蘇挽香的氣質也不差。

    最後,顏閔拿出了他的王冠。王胡似乎不認得這是王冠,只看上了他王冠上的珠子。

    自然,這一局顏閔依然輸掉了。顏閔以為自己這次能贏的,賭徒都以為自己下一局會贏,但是沒想到會輸。輸了後,他才感覺事情嚴重了,這可是他的王冠啊,幸好這些土包子們不認的。

    顏閔也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他在外賭博輸掉了親王王冠之事傳揚出去被父皇知曉,那他這輩子就別想再做什麼親王了。所以,他打算再籌一件珠寶,將王冠贏回去。若是再贏不回去,他就打算派人將王冠偷回來。

    顏閔怎麼也沒想到,這是秦玖給他下的一個套,而他還沒行動,秦玖行動了。

    秦玖坐在馬車中離開了西市,她忽然心中一動。

    王冠不比別的珠寶,顏閔輸掉後,應該是會防著王胡和霜玉攜寶離去的,所以,這邊應該會有他的眼線。若是他知曉昭平將王胡和霜玉送到了京府尹,說不定會派人劫持。

    秦玖猝然眯眼,對枇杷道:“枇杷,你速速派人去通知袁霸,讓他暗中派人護送王胡和霜玉順利抵達京府尹,若是遇到人劫持暗殺,務必抓住活口。”袁霸的驍騎就是負責京師安全的,他派人出手是最合適的。

    枇杷點頭離去。

    秦玖又吩咐車夫,立刻調頭前往皇宮之中。若是顏閔豁出去將消息封在京府尹,不讓他報到慶帝那裡,恐怕也不好辦。

    秦玖以去尋惠妃為由,進宮後,先暗中聯絡了素衣局中人,讓她將事情報給蔡供奉,她便去了惠妃的景秀宮。

    正是午後,天氣漸漸暖和,日光極是醺然。

    惠妃剛剛小憩而起,正在花廳用茶,看到秦玖進來,微笑道:“玖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秦玖這才曉得,自個兒此時過來,確實沒什麼由頭。於是斂下了睫毛,眸中划過一片黯淡之色。

    “娘娘,我聽說姚門主到了京城了,是不是娘娘要讓她嫁給康陽王了?”秦玖知悉自己不可能嫁給顏閔了,所以便索性來個無理取鬧。

    惠妃嘆息一聲,放下手中茶盞,“玖兒過來坐。昔兒確實到了京城,只不過,她是偷著來的,想必已經回去了,你不要多心。”她過來拉住秦玖的手,“說起你那個不祥的克夫之名,我也極憂心。不過,我會想辦法讓你這顆痣變成旺夫痣的。”

    秦玖心中清楚惠妃說的不是實話,只怕惠妃也有要讓姚昔兒替代她的想法,只是姚昔兒一顆心全在連玉人身上,自然不會答應此事的,聽惠妃的話音怕是不知道姚昔兒已經被袁霸所囚禁。

    兩人正在寒暄,景秀宮的掌事太監進來稟告道:“娘娘,康陽王殿下派人前來,說是有急事。”

    惠妃眉頭一凝,“讓他進來。”

    一個小太監快步奔了進來,跪下道:“娘娘,殿下派人傳來消息,說是他前段日子在西市一個珠寶鋪賭了幾把,把王冠輸掉了。”

    惠妃聞言,臉色微變,抬睫道:“什麼,他去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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