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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玉人氣得臉色鐵青,秦玖這一身喜服,他可是費了不少心力財力去做的,竟被顏聿說的一文不值,能不讓他生氣嗎?
偏偏對方根本不看他的臉色,依舊滔滔不絕說道:“若是換我來娶玖兒,別的且不說。這轎子自然是要八人抬的,寬敞穩當。吉服自然要用上好面料裁就,也不用 什麼綢啊緞啊紗的,就用雲韶國那種暖絲織就的布,溫暖舒適。這上面的花紋自然是要用金線繡的,前襟也要墜些紅寶石,這才顯得貴氣。嗯,這鳳冠上的珠子嗎, 至少要有鴿卵大小,這才會燭光輝映,也不用太多,八顆足矣。對了繡花鞋上也要來兩顆,另外,下轎時腳不能落地,要鋪紅毯,最好是從玖兒的閨房一直鋪到洞 房,這才叫十里紅妝。”
秦玖原本一顆心慌慌的,擔心他要死。及至聽他這一番不帶喘氣停頓的話語,幾乎撐不住要笑。
連玉人那邊已經氣得眯起了眼睛,眼看著這生死決戰狼煙四起鮮血四溢的戰場在顏聿的一番演說下,即將演變成京城鳳鳴閣的戲院,演的還是一出歡樂戲。遂當機立斷大袖一揮截斷了顏聿的話,“顏聿,你不是說要單獨對決嗎?好,本宗倒是極想和你斗一斗,這就開始吧。”
這決鬥的戰場,依然設在冰坡上。當然,此刻的冰坡已經不能稱之為冰坡了,因為冰層碎掉墜落,露出了山體,算是一道山坡。
這一道山坡是最合適不過的比武之地。
山坡之下,是顏聿帶了的兵士。
山坡之上,是天宸宗的子弟。
顏聿的兵將要攻打天宸宗,就得從這道山坡攻上去。
這道山坡雙方的中間地帶,距離雙方的人馬都很遠,其他人是無法插手的。
兩人快步走到山坡之上,一上一下站定。
秦玖的目光越過連玉人,看到顏聿淌血的腿,從已經被刮擦成布條的衣衫開口處,看到了他腿上翻起的血肉隱約露出了白骨。
只是看了一眼,秦玖就覺得疼得慌。顏聿已經受了傷,連玉人又練了邪功,他不可能是連玉人的對手。但顏聿似乎並沒將自己的傷當回事,只是撕了一片衣衫簡單包紮了一下。
兩人對面而立,誰也沒有言語。
雙方的兵將也沒人說話,此刻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中間這兩個人。
兩人卻唇角漾著笑意,不似你死我活的敵人,宛若朋友一般抱了抱拳。就在秦玖以為這樣的氣氛還會在延續下去時,兩人同時出招了。
哪裡還有方才的半分客氣,兩人的攻勢猶若暴風驟雨般,都是你死我活的招數,看得人目不暇接。
兩人皆用的是劍。
連玉人手中那把劍,揮舞著氣吞山河的勁氣,招招指向顏聿的要害之處。反觀顏聿,他的劍法有著弒天滅地的凜冽,每一招都刁鑽至極。而他本人卻在霸氣之中, 隱約透著閒散慵懶。他的劍招和他的人實在是不太相稱,看他的人,你會覺得這不是生死決戰,而是戲耍。但看他的劍招,卻又讓人心驚膽戰。
連玉人一劍刺向他胸前,又快又急,旁觀之人,都隱約能聽到劍氣割破空氣的聲音,卻不想在臨著顏聿幾寸處,乍然落空,也不見顏聿是如何躲過的,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劍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了連玉人的咽喉。倘若不是連玉人見機的快,恐怕這一劍便會刺破他的喉嚨了。
雙方拆了十幾招,秦玖便看出來了,連玉人顯然並非顏聿的對手。
就在此時,秦玖身後的天宸宗內,一陣喧譁聲傳來。
秦玖循聲望去,見從身後的天宸宗屋舍中,從天而降無數黑甲勇士,而為首的那一人,竟是周勝。昨夜,那名來接自己的黑衣人說過,顏聿有自己的計劃。到了此 時,秦玖方知,顏聿和連玉人在這邊單獨對決,暗中早已派人跟著潛伏在天宸宗的人從其他秘密途逕入了天宸宗。秦玖看到領兵之人是周勝還是十分驚訝的,周勝竟 然是顏聿的人。天宸宗人俱是大驚,誰也不曾料到,這些人竟然從他們後方入了天宸宗。到底是天宸宗弟子,臨危不亂,立刻和周勝帶領的兵士們戰在了一起。
這邊連玉人發覺有變,很快便知曉到底是怎麼回事。冰坡之下,顏聿帶來的上萬兵馬整齊列隊,卻原來不論是顏聿還是這上萬兵馬,都只是迷惑他的手段而已。
“顏玉衡,本宗小看你了。”連玉人看到自己後方已經戰成了一團,冷冷說道。
顏聿一槍刺了過去,長眸之中厲光乍現,“連玉人,真該感謝你的鐵滑車,否則我也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吸引天宸宗的視線。”
連玉人臉色蒼白,黑眸中忽有冷藍色的光芒閃過。
秦玖一眼瞧見,暗道不妙。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連玉人所修習了邪功,而且是最難對付的絕魂大法。這種功夫修習到第九重,一旦發功,功力會忽然增長數倍。連玉人武功本就絕頂,若是再增長數倍,那將是多麼可怕!
秦玖盯著地面上不斷滴落的血痕,那是顏聿的血。因為用力,他腿上的傷口開始淌血了。方才雖然沒有實打實去挑滑車,而是憑著輕功去躲避,但到底是耗費了不少內力。如今又有傷,而連玉人很顯然,此時已經開始運用絕魂大法。
一顆心瞬間沉了下來,唇角輕揚,浮起一抹決絕的笑意。
連玉人一劍刺過,那強大的勁氣擊得地面落雪好似浪濤般騰起,伴隨著他身形的躍起,直直向顏聿刺去。這一劍的威力極大,顏聿也察覺到了,並不敢直接去碰,只得縱身躲開。
秦玖知曉這一劍連玉人已經用上了絕魂大法,看到顏聿已經躲開後。她飛身從斜坡上滑了下去,瞬間到了連玉人面前。
“你要做什麼?”連玉人穩住身形,長眸淺眯道。
“宗主,我有幾句重要的話,想要和宗主說!”秦玖勾唇而笑,鳳目微翹,媚眼含威。
“阿玖是真有話,還是想讓嚴王歇息一會兒,好包紮傷口啊?”連玉人撤了兵刃,慢悠悠問道。
秦玖嫣然笑道:“宗主,我確實有很重要的話要說。嚴王趁機包紮下傷口,宗主應也不會介意吧。”
連玉人冷冷一笑,轉首對顏聿道:“顏聿,就算你將天宸宗剿滅,我連玉人依然可以殺掉你。早晚也是一夜,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你暫且去包紮傷口,我和阿玖有話要說。”
顏聿低頭看了一眼不斷淌血傷口,知曉血不能再流下去了。恰好貂蟬和玉環已經從下面趕了過來,遂退到一側,命兩人為他包紮傷口。
秦玖回首對顏聿一笑道:“嚴王,你可不可離遠一點,我有幾句重要的話要和宗主說。”
顏聿臉色白了白,眉頭皺了起來,“什麼樣的話,我還不能聽了。”
“怎麼,嚴王是不肯嗎?我和宗主說話,又不是打架,也不能嗎?你放心,宗主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還等著打敗你以後,將我娶回去呢!”她嫣然一笑,媚光四she。
顏聿長眸一眯,實在拿不準秦玖到底要做什麼。他生怕她將他支開,是要和連玉人拼命。但想了想,自己若是不趕緊包紮傷口,怕是也幫不上她的忙。
貂蟬小聲道:“王爺,傷口需要立刻止血包紮,連玉人暫時不會對九爺怎樣。王爺一會兒再打也不遲。”
連玉人眸中冷藍色光芒殞滅,雙目再次轉為瑩黑,他朝著秦玖一笑道,“阿玖,你是心疼為夫了嗎?”
秦玖臉色慢慢冷了下來,她抬手摘下頭上的鳳冠,端在手中打量了片刻,笑道:“連玉人,方才嚴王說我這鳳冠不好看,可否換一個。”
連玉人臉色乍然變得難看,“阿玖,這鳳冠是本宗千挑萬選的,他顏玉衡什麼東西,只說一句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嗎?”
秦玖唇角笑意瑩然,眼角掃到顏聿已經退開,正被侍女圍在當中敷藥,“連玉人,你可曾聽說過,對女子而言,若是嫁給喜歡之人,便是沒有這些鳳冠霞帔,也是美的。嫁給自己不喜歡之人,縱是再是珍貴之物,看在眼裡,卻也是礙眼,這和嚴王卻是沒關係的。”
她說著,便將手中鳳冠向連玉人懷裡拋去。
連玉人軒眉一凝,一股妖異的寒氣充斥面上。他伸手去接鳳冠,卻不防秦玖便在此時出手了。十二根繡花針,從秦玖袖中飛出,朝著連玉人激she了過去。
她的寬袖在她縱身躍起時,帶起來的凌厲的風將地面上的雪盪起一片。她在雪霧中乍現,雙手不斷彈動,紅色絲線從袖中不斷逸出。
連玉人伸出手中的劍,試圖砍斷那些絲線,卻驀然發現,這是徒勞的。就算南海鮫絲,在他的劍下,也不過是普通的絲線。而秦玖的南海鮫絲,早在她來到天宸宗時,他已經悄悄收走了。
眼前這些絲線,他可以確定是普通絲線,因為,這些絲線是秦玖從她所穿的喜服衣角上拆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