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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件事,顏聿是矛盾的。
他知道她若是有感覺,便會趕到疼痛,可是他又怕她沒有感覺,因為那便代表她將離去,顏聿走到床榻一側,看看她依然沒有生機的樣子。
楚鳳冷神色凝重的診了診秦玖的脈息,對顏聿道:“聽說你尋到了天香一線,這味藥必須馬上就用。”
顏聿將貂蟬拿來的天香一線遞了過去,楚鳳冷接過藥丸,命貂蟬去倒水,這期間,他拿起藥丸聞了聞,眉頭忽然擰起來。
“怎麼,有什麼不對?”顏聿敏感地發現楚鳳冷的異常,低聲問道。
“這藥確實有些不對,是誰給你的?” 楚鳳冷問道。
顏聿長眸眯了起來,“你是說,這藥不是天香一線,而是假藥!”
“這是一粒大補丸,用以養身子用。只是,對於阿玖的病症,卻是不會起到絲毫作用的。我曾經看到過天香一線,並非這種藥。”
顏聿聞言,周身上下散發出陰冷肅殺之意,讓原本沉寂的室內剎那間氣氛驟緊。他攥了攥手,問道:“她還等幾天?”
楚鳳冷皺眉道:“我會用良藥吊住他的氣息,最多再能撐十天。”
顏聿握了握拳頭,淡淡說道:“那便有勞楚神醫了。十天之內,我必為神醫奉上天香一線,還請神醫一定要救回她。”
接下來的日子,秦玖被轉移到了附近山內一處莊園,這莊園依山而建,看似是普通人家,裡面擺設卻極其精緻。最重要的是,此地幽雅,是養傷的好地方。
楚鳳冷每日裡命人餵秦玖上好的補藥,外面的情況並沒有刻意打聽,這小小的莊園內就宛若一個世外桃源。
九日後的清晨,楚鳳冷坐在院內,任由冷風吹。最後一天了,倘若顏聿再不拿來天香一線,就算是神仙,恐怕也無法將秦玖的生命維持下去了。
他抱著頭,輕輕嘆息一聲,就在此時,緊閉了多時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顏聿大步而來。
清晨的風揚起,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飛舞。楚鳳冷隱約能從他的身上嗅出血腥之氣。不過。此時他卻根本無暇去想,目光只盯住他手中的錦盒。
那是一個精緻的錦盒,盒面描龍雕鳳,不同凡響。顏聿將錦盒遞到楚鳳冷手中,低聲道:“這裡有五顆天香一線。”
楚鳳冷吃了一驚,從錦盒內拿起一粒天香一線聞了聞,頓時滿臉喜色,猶如風電般向屋內跑去。
顏聿大步跟進屋裡,坐在床畔,握住秦玖柔若無骨的手。
那是,楚鳳冷不知道,昏迷在床榻上的秦玖也不知道。
這個世上,已經沒有雲韶國了。
九天,顏聿用九天時間,大敗雲韶國,雲韶女皇率大臣臣服,自此,雲韶國徹底歸為大煜國,稱為雲韶郡。
其實,這一戰的起因,只不過是因為一粒天香一線。
雲韶國的大公主一時氣憤,將真藥換成了假藥,卻不想因此失掉了自己的國家。在數粒天香一線調養下,秦玖終於有了一線生機。
半月後,楚鳳冷對顏聿說:“她已無性命之憂,但何時能醒過來,我卻不知道。或許,這一輩子就醒不過來了。我要帶她回谷中繼續診治。兩年後,倘若她還沒有醒來,那我也回天乏術,你便過來帶她走吧,但這兩年期間,你不能來打擾她,否則,對治療越加不利。”
那一年冬,楚鳳冷帶著秦玖再次回到了治療他燒傷時的那個山谷。
顏聿回到麗京,協助皇太子顏逸肅清宮中的天宸宗勢力,原丞相蘇青在麗京被正法,嫻妃、惠妃飲鴆酒而亡。
次年年初,皇太子顏逸在麗京登基為帝,在皇叔顏聿的輔佐下,他知人善任,政事清明,自此百姓樂業,國力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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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天下第一嫁
冬天過去,春天到來。花開了,花謝了。秋天葉黃了,冬天下雪了。雪慢慢融化,轉眼春天又到來,又到了牡丹花開的日子。
沒有她的日子,過得很慢,沒有她的日子,過得也很快。
郊外人流如織,出門俱是看花人。
顧聿隨著人流,在阡陌上遊蕩。
華恩寺的牡丹今年開得依然很盛,其中有一株牡丹是花開兩色,一色純白,一色嫣紅,華恩寺的和尚為其命名“雪映明霞”。
五月的日光是那樣純淨明澈,在一朵朵盛放的牡丹花上跳躍著,仿若流動的金子。那白色牡丹若冰雪雕琢一般,不帶一絲雜色。那紅色牡丹花大色艷,妖嬈多姿,芳香酷烈。
顏聿盯著牡丹慢慢走近,此時,他的眼中只有花,沒有人。
剛走到了近前,便看到一隻纖白的手,撫上了一朵開的正艷的牡丹。
“不許折花!”顏聿冷聲喝道。
“誰說我要折花了?”一道清新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
顏聿抬起頭,見一名白衣女子俏生生立在花前。
日光那樣燦爛,身著白衣的她被日光那樣一照,周身仿若罩著一抹淡淡的雲霧,竟讓人想起了瑤池仙子。 她梳著俏麗而慵懶的墮馬髻,髮髻上一支珠釵閃著瑞澤的光芒。她歪著頭,丹鳳眼微彎,唇角上揚,疏懶又純淨的笑容溫柔地綻放在她臉上,嫵媚了陽光。
這樣既純淨又嫵媚的女子,就仿若她身後那株牡丹,吸引了眾多人的視線。
顏聿怔立在那裡,雙足忽然變得無力,身子也變得僵直,唯有一顆心急促地跳動起來,一下又一下,跳的那樣歡快有力。
女子見他不說話,眉頭微蹙,扭頭去嗅枝頭上艷麗的花。
他的素素,他的阿玖,他的淚珠兒,終於回來了。
時隔兩年,他依然記得,當他得知她修習了補天絕脈大法,筋脈斷裂的躺在他懷裡時,他那撕心裂肺的疼。 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兩年來一直折磨著他,常常讓他從夢中驚醒。比起這個,更煎熬的是他不能去看她,這又是一種煎熬。
思念如跗骨的蟲,日日在噬咬著他。
這種折磨,沒有經歷過,誰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而今,乍看到她安然無恙地立在他面前,這一瞬,顏聿有些傻了。
你回來了?你的傷已經好徹底了嗎?你還疼嗎?你知道我多想你嗎?
秦玖漫步走了過來,白色的披風微微揚起,掃過顏聿的衣袖。她有些困惑地看了看他,便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所有的話一股腦地從腦中冒了出來,卻是擠在了唇齒間,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仿若不認識他了。
秦玖的唇角帶著的笑意是那樣的爛漫。
這樣的秦玖,是顏聿從未見過的。
顏聿蹲下了身子,他笑了,像瘋子又像傻子一般地笑了。
兩年的昏睡,只要她醒了,只要她還活著,就好。他不敢奢望更多,只要她活著,就算是瘋了傻了,那都是上天的恩賜。
過了好久,他才起身朝著前面那抹白影追了過去。
秦玖回過了頭,凝視他片刻,問道:“你是登徒子嗎?為什麼追著我?”
顏聿搖搖頭:“我不是登徒子,我只是想認識你。”
“為什麼要認識我?”秦玖笑得爛漫。
“我喜歡姑娘。”顏聿溫柔地說道,目光也溫柔得仿若能滴出水來。
秦玖勾唇笑道:“可是我不喜歡你,我喜歡顏玉衡。”
顏聿魔怔了一般,小心翼翼問道:“顏玉衡……是誰?是你的什麼人?”
“他是我未過門的夫君,我就是來娶他的。”秦玖嫣然一笑。
顏聿頓了頓,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問道:“你……確定,是娶他,不是嫁給他?”
秦玖蹙眉道:“有區別嗎?”
顏聿呆呆道:“哦,也沒什麼區別。”
秦玖不欲再與他囉嗦,轉身便要離開,眼睛卻忽然一亮,一把抓住了顏聿腰間的配飾。
那是那隻金鑲玉的玉鐲。
這兩年來一直掛在顏聿身上,從未離身。
秦玖使勁拽著玉鐲,好似要將玉鐲從他身上扯下,“這是玉衡的鐲子,是玉衡給我的鐲子,怎麼會在你身上?你還我!”
“好,好,這就還給你。”顏聿伸手將玉鐲解了下來,“我這就給你戴上。”
他動作輕柔地將玉鐲戴在了秦玖皓白的手腕上。
秦玖抬起手,目光溫柔地注視著鐲子。
日光明麗,百花爛漫,春天是一個讓人驚喜的季節。
遠處,枇杷擦去了眼角的淚痕,輕笑著道:“看來,九爺要比前幾日要好很多了。”
楚鳳冷笑道:“我就說顏聿會是她的良藥。”
秦玖和顏聿的婚期定在九月二十八日。她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秦玖。這一生,她的身份也只是秦玖,再不會是白素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