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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聿靠在椅子上,眯眼微笑著道:“你認得我?你是誰?”
“大煜國慶元十年的狀元,沈風。”男子一字一句低低說道。
顏聿一愣,犀利的目光迅速在男子臉上掃過,不可置信地說道:“你真是沈風,你不是死了嗎?”
沈風忽然仰首笑了起來,笑聲中不無淒楚。
“確實是我,你們都道我死了,但其實我沒死,只不過在蘇府地室內,度過了幾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生活而已。”
蘇夫人見勢不妙,忙上前道:“王爺,這兩人確實是府內之人,有些精神失常,所以被老爺押在後院裡。王爺別聽信他們胡言亂語。”
秦玖冷笑。
胡言亂語嗎?沒想到這個蘇夫人什麼都不知道,倒是很機靈,知曉護著蘇青。
顏聿卻哪裡肯聽她的話,只是淡淡說道:“這兩個人精神失常也罷,正常也罷,都不能再留在蘇府了。本王要帶他們走,還請夫人允准。”
顏聿說著,便命侍從帶了沈風和血衣女子出了前廳,蘇夫人阻攔不及,只得暗自咬牙。
一行人沿著蘇府甬道向外而去,就在快要出府門時,枇杷目光忽然一凝,反手一把將沈風抄在自己身後,順勢往一側一推。就見蘇府隨行的侍從中暴起一人,手中長刀揮了過來,雪亮的刀光在日光下閃耀著瓦藍的光澤,向著沈風襲來。因枇杷這一推開,那刀光便刺向了枇杷。枇杷因為方才一推,來不及回閃,只得抬手迎了上去,刀光和劍光相擊,噹啷一聲。
眾人皆驚。
那閃著幽藍寒光的刀鋒擦著枇杷的衣衫滑了過去,若是枇杷再出手慢一步,那刀便刺入了他的身體。那人看一擊不成,知曉再不可能,便引刀自刎。
秦玖一顆心早已揪了起來,看到枇杷無事,這才稍微放了心。她快步走到刺客身前,見他已經躺倒在地上僵直不動,那刀是淬毒的,刺客已經死了。顏聿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目光在尾隨在身後相送的蘇夫人臉上凝注了一瞬,唇角笑意冷冽,“蘇夫人,在本王眼皮下殺人,就沒想過什麼後果嗎?”
蘇夫人臉色變得極其蒼白,額上冷汗直冒,嚇得跪在地下磕頭道:“王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便是蘇青了。他被抓前,還不忘派人前去殺了沈風,眼看沈風被我們救下,這侍從還遵從命令鋌而走險,看來,這個沈風倒是真的很值得重視啊。”顏聿懶懶說完,命貂蟬護送著沈風上了馬車。
留下蘇夫人帶領蘇府下人跪了一地。
一行人很快到了嚴王府。
顏聿一回府,便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命四大美人在近側伺候著,將沈風丟給了秦玖處理。
秦玖眯眼看著立在屋內的沈風,一字一句,聲音平淡地說道:“沈風,你出身貧寒,年少時父親便早亡,由寡母替人浣衣撫養成人。你自己好學勤懇,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你飽讀詩書,十年寒窗,終於在慶元十年,高中頭榜狀元。眼看著便要擺脫貧困的生活,從此後榮華富貴、否極泰來。可是你卻突然在客棧中遇刺身亡,當年,聖上還為此極是惋惜。你要是死了也就算了,可偏生竟然沒死,而是過了幾年活死人的生活,我猜,你連如今是慶元幾年怕都不知道吧,是誰害得你過這樣的生活?你看看你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還是當年的沈狀元嗎?”
沈風盯著秦玖,對於她對自己了解得如此詳細而寒毛直豎。
“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沈風顫聲問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秦玖冷笑。
她其實應該更早知曉的。但是卻忽略了此事,因為一直以為這個人早就死了,所以從未將事情往此人身上去想。直到,她知曉那兩個金吾衛送給她的御詔是假的,她才想起了此人。
沈風,慶元十年的狀元,此人貧寒出身,卻極有才氣。這樣的人秦玖一般是欽佩的,但她卻並不喜此人。因為那一年,沈風來京趕考時,住在客棧之中,盤纏花盡了,便開始寫詩作畫賺銀子。當時他並未中狀元,京中人都不識他,他的畫作是賣不出去的。於是便畫好畫後,在落款處署上白素萱的名字,賣了高價。她起先並不知曉,偶有一日得了一張畫作,卻發現署名是自己,那筆跡和自己一模一樣,難辨真偽,但那幅畫卻著實不是自己畫的。後來一打聽,才知曉是他所做。她氣憤難平,派白繡錦到客棧尋到他,給了他百兩銀子,命他再不准模仿她的筆跡。
後來此人中了狀元,平步青雲前,卻在客棧被殺。當時她還磋嘆了幾聲,後來便沒再將此人此事放在心上。誰曾想到,他卻沒有死。
秦玖自從看來榴槤從刑部帶來的卷宗,知曉那御詔是假的後,便忽然想起了此人。沈風能將她的筆跡模仿得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能夠將別人的筆跡模仿的如此像,這樣的人世上並不多。自然,這個人能模仿她的筆跡,也就能模仿慶帝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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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過來的親都是很理解的,這點讓我很感動。謝謝大家。還是那句話,一定會更完。
☆、第138章 默契
自然,這個人能模仿她的筆跡,也就能模仿慶帝的筆跡。
秦玖猜測,當年在客棧被刺死之人,有可能不是沈風。雖然經過查探,並沒有查到確切證據,但秦玖因此多了心,於是派人盯緊了蘇府。很快發現蘇府新近要買幾名丫鬟。據說蘇府每年都會從外地採買丫鬟,並不從京畿附近去採買。秦玖原本打算買通人牙子,將自己的人混進去,但她發現,那人牙子和蘇府很熟,是蘇青信任之人,並不那麼容易買通,要想往蘇府派人並不容易。秦玖只得鋌而走險,劫持了其中一個女子,讓自己的人易容成她的模樣,替代她混進了蘇府。
也是巧合,這幾名丫鬟便是買給沈風的姬妾。沈風此人,也不知是真的好色,還是故意的。他在地室之中,有好幾個女人伺候他,而且,他換女人也很勤,蘇青雖然將他關押,但畢竟要用他,所以對他還算不錯。隔一段時日,便會為他買來兩名女子。方才在蘇府保護沈風的那名血衣女子,便是秦玖派進去的人。今日若非是她,怕是沈風已經被蘇青派人滅口了。蘇青在被抓時,知曉事情可能敗露,匆忙中下了誅殺的命令。
“你又是誰?”沈風膽戰心驚地掃了一眼坐在一側閒閒飲茶的顏聿,目光轉而凝注在秦玖身上,慢慢問道。
秦玖側目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譏誚,“你不認識我沒關係,但你該知道,今日該明白,今日若非我和王爺,怕是你已經命喪黃泉了。”
沈風警覺地目視著秦玖,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襯著他蒼白久不見天日的面龐,讓人感覺寒意滲人,“你們救我,我本該感謝你們,可我知道你們救我,必是有事求我,說吧!”
秦玖撲哧一笑,抬手吹了吹今日新塗在指甲上的蔻丹,慢悠悠道:“沈風,莫不是你以為,我們救你,是和蘇青一樣要讓你為我們偽造聖旨吧!?”
沈風身子一振,抬頭驚恐地盯著秦玖,“你……你……”
“實話告訴你吧,”秦玖慵慵懶懶地掃了他一眼,那一眼看似隨意,但目光卻深邃而莫測,“蘇青所做的那些事已經敗露了。今日我們帶你出來時,你怕是已經看到了,蘇府內到處人心惶惶。你幫著蘇青做的那些事,怕是也瞞不住了!你只能和蘇青一樣,押往天牢,再押往菜市口,可憐你含辛茹苦將你撫養成人的母親,雖然你被害身亡,但是她卻一直以你高中狀元而自豪。倘若他知曉你犯了大罪被斬了頭,不知她老人家該是怎樣的傷心呢!”
秦玖微笑著慢悠悠地說道,但聲音卻刻意故作悲傷,引得沈風身子一顫。在他心中,他的母親還是占很大分量的。他唇角原本的那一抹冷笑早已消失無蹤,眸中的最後一抹神采也緩緩黯淡了下去。他雙手顫抖著,雙膝突然一軟,跪倒在了地上,低低問道:“我該如何做?”
多年的地室生活,早已磨平了身為狀元的那一點傲骨,秦玖眸中划過一絲悲憫,她淡淡說道:“三日後,蘇青之案會在刑部大堂審理,該怎麼做,我想你自己心中應該很清楚。你也不願意看到蘇青脫罪回來對你滅口吧,今日你撿回這條命如何驚險,你應該已經知道,一定不想再歷一回。本朝律法,對於主動上堂作證的,罪行會有適當減免,這一點你應該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