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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秦玖推出:一,慶帝之前重病確實因為中毒,張廷海以毒攻毒治好了慶帝的病。二,慶帝並沒有中毒,張廷海用山黧豆的同時,又用了一味藥解了山黧豆的毒性,從而打著以毒攻毒的幌子,治好了慶帝的病。其後,說慶帝之前重病是因為中毒,嫁禍給白皇后和司徒珍。
秦玖覺得是後者。
因為慶帝之前如果確實是因為中毒的話,沒理由司徒珍看不出來。張廷海治好了慶帝的病,可能只是因為司徒珍和其他御醫的藥物確實起了作用,在慶帝即將病好時,他出頭自然便好治了。而張廷海,也是因為此次為慶帝看病,得到了遷升。
蔡供奉顯然也想到了一點,她又將慶帝過去和如今平日的膳食查了下,發現慶帝慣常食用的飲食中,有一道蘆薈湯,恰可以將山黧豆的毒性消去。
沒有什麼以毒攻毒!
只是一個陷害。
秦玖想起姑母絕麗溫婉的容顏,心內一陣酸楚。
君恩淡薄,皇帝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夫,他是天,是君,是主子,他信任你時,可以給你無上榮耀,他懷疑你時,可以將你打入九重地獄。
“這件事,是惠妃所做嗎?”蘭舍問道。
秦玖慢慢眯眼,這件事,從張廷海入手,自然可以很快查出來。
窗外傳來無憂居歌姬幽幽的歌聲,秦玖忽問道:“嚴王近來可到過無憂居?”
蘭舍搖頭道:“近日沒來過,九爺為何想起問他?”
秦玖淡笑道:“沒什麼,你離他的線人盼馨遠一點。前幾日,我發現他手下有些能人,武藝高強,擅於she箭,只怕這只是顏聿實力的冰山一角,你在這裡行事萬萬要小心。”
蘭舍輕輕點頭。
過幾日便是八月十五了。
中秋佳節是一個大節日。
這半年多來,京中事情不斷,最近朝內也是多事之秋。吏部尚書張年奏請了慶帝,依照著往年的慣例,今年依舊會舉行各種盛典。慶帝似乎也想借著這一個節日,熱鬧熱鬧,驅一驅朝中的隱晦之氣。
這日一早,秦玖派人將在金吾衛供職的周勝請了過來。
自從那次在秋募會上秦玖介紹周勝入了秋募會後,周勝對秦玖極是友善,隔三差五便會到秦府來探望她,帶來一些外面的消息。那次秋募會,周勝在其後的比試中表現不俗,最後加入到了金吾衛。秋募會,是為京中驍騎以及金吾衛和兵部招募一些兵士。但因為秋募會後來是顏聿主持的,所以便將周勝以及一些獲勝者分到了金吾衛之中。
秦玖叫周勝來,便是想問一問他,這幾日在金吾衛中,可有發現什麼異樣。周勝隨著枇杷快步進了院,他如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落魄的乞丐,整個人看上去帶著勃勃生氣。他一看到秦玖,便咧嘴笑道:“秦姑娘,你什麼時候讓俺來做你的侍衛,俺不耐煩在金吾衛待了。”
秦玖笑吟吟道:“周兄,做我的侍衛容易,金吾衛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進去的,周兄當珍惜這次機會才對。”
周勝撓了撓頭,“這次和俺一起入金吾衛的人們,大多都升遷了,就俺還在底層混。”
秦玖心中明白,當日,周勝和她表現的很親近,後來又出面和顏夙一方比武,自然是入了謝滌塵的眼,他又如何肯讓一個和天宸宗親近的人升遷。
“周兄不必著急,你早晚會有飛黃騰達的那麼一日的。我今日叫周兄來,便是想問一問,這兩日,周兄可發覺金吾衛中有什麼異樣?”
周勝想了想,低聲道:“你這麼一說,俺倒是真的覺出來點什麼。就是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金吾衛負責京城的安全,有些兵力上的調動。這些,算什麼不正常嗎?”
秦玖臉上恬淡的笑意逐漸化為深深的思索。
這自然是正常的,可是就因為這個時候,不管如何調動兵力都是正常的,不易被人察覺,所以要想有點不正常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從她年初回到麗京,到如今已經大半年,按照她的計劃,已經一步步將顏夙逼到了死角,她知道,她預料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或許,就在八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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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血色圓月2
京中的流言是由秦玖派人悄然散布出去的,自然,這些流言才剛剛開始,只是小範圍悄然流傳的,一時半會兒還傳不到宮裡慶帝耳邊去。但是,以顏夙手下耳目的本事,恐怕早已到了顏夙耳中。面對這流言,他只有兩條路,那便是到慶帝面前澄清和逼宮?澄清這條路,顏夙做了,就算慶帝表面上信了,只怕心中也是不信的。信任崩潰了,重建起來,也許需要很多年,假若顏夙對皇位確實在意,那麼,對於他而言,便唯有逼宮一條路了。
金吾衛是護衛京城外城安全的,勢必會調動兵力,用這種冠冕堂皇的名義來安排逼宮人手,而且還讓人看不出破綻,這是最有可能的。
秦玖猜測到了這種可能性,但可能性再大,也只是她的猜測,她並不能完全確定。況且,她並沒有證據。如今要做的是,提前做好防範。
秦玖沒有將此事報給連玉人。阻止顏夙逼宮這件事,她想靠素衣局和顏聿的勢力,自從見識到那日顏聿相救她的實力後,她可以確定,顏聿還有自己的勢力。阻止謀逆這樣的大功勞,秦玖自然不想讓天宸宗占了。何況,她有些擔憂,若是連玉人知曉此事,說不定會趁機再作亂。
自從她入了天宸宗,就一日也沒有對連玉人這個人放鬆警惕,她知道,總有一日,這個人會犯上作亂的。只不過,如今,他也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
這麼久以來,連玉人並沒有什麼動靜,秦玖還是有些擔憂的。
那一夜,連玉人進京,她向他說明了要支持顏聿後,他欣然同意,並將麗京城中吳鉤率領的天宸宗精銳交給了她指揮,其後便再沒有了消息,支持顏聿上位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她,這讓秦玖不得不警惕。秦玖了解連玉人,若是時而有點什麼事情,才算是正常的。相反的,一切平靜,沒有異樣,反倒是不正常的。這並不說明連玉人很放心她,說明連玉人已經有了其他打算。
秦玖眉頭深蹙,對周勝道:“周兄,請你這兩日多注意一些金吾衛的動向,有異樣還煩請周兄及時告訴我。”
周勝點點頭,“秦姑娘,您是我的恩人,您所託之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隨時報告金吾衛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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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敲了三更鼓後,蘇挽香出了安陵王府。她出來得很順利,王府內都以為她已經睡下了。她輕功還不錯,避過府內巡邏的府兵,徑直去了西市的一處布莊。
夜已深,西市已經散了,不多的幾個攤子還擺在那裡。布莊還沒有打烊,店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準備關門,便看到一個人影從門外閃了進來。
他警覺地抬起頭,就見那人將臉上面巾扯了下來,露出一張素白清冷的臉龐。
“主子到了嗎?”蘇挽香冷冷問道。
店主恭敬地朝著蘇挽香一笑,壓低聲音道:“收到了你白日派人傳來的信,屬下便傳信給他了,如今還不曾到。”
蘇挽香頗有些失望,白日裡,她已經讓翠蘭借著出去買東西的機會捎了信出來,如今,他竟是還沒到?蘇挽香焦急地在屋內踱了兩步,冷聲道:“你告訴我到哪裡能找到他?”
“主子吩咐過,不能隨便暴露了他藏身之地!”店主小心翼翼道。
蘇挽香柳眉一豎,正要發作,便聽得身後有人嗤笑一聲,那聲音之輕,宛若耳語,卻偏又讓人心中膽顫。她驀霍然轉過身,便看到身後還不曾完全關嚴的門板上靠著一個人。
雪白色華麗袍服,身姿挺拔,面上罩著一個面具,似乎是在西市街面上買的小兒玩具,隨隨便便覆在面上,唯露出一對漆黑眉眼,華光流轉。
她不由地低聲道:“你來了。”
白衣人並不說話,伸手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叫我說什麼好呢?叫你演好自己的身份就好,巴巴地跑了出來做什麼,萬一讓人跟蹤了呢?”
蘇挽香忙道:“屬下一路上留了心,並未察覺到有人跟蹤。”
白衣人冷笑道:“你還是小看了安陵王,他訓練出來的跟蹤高手,假若真想跟蹤你,能讓你察覺得到?說吧,到底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