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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婚事對於麗京的人來說,或許是有些突然,但對於顏聿來說,卻仿佛等了一輩子。
從幾日前爆出這個消息後,麗京上下,滿城轟動。更讓人不解的是,這婚事是男方嫁到女家。 歷來,民間無子嗣之家,都會有入贅一說。可從古至今,卻沒有皇室之人入贅的道理。
七皇叔可說是從古至今第一人。要說,嚴王行事向來荒誕,想一想連入戲院唱戲都做得,也就不覺得多麼奇怪了。主要是,麗京城的百姓已經習慣了。
皇帝顏逸傳旨大赦天下,並封秦玖為公主。各種封賞自從爆出婚禮消息那日起,便絡繹不絕地送到秦府之中。
大婚那一日,從嚴王府門口開始,鋪上了一層淺底紅牡丹的錦毯。細看這錦毯卻不是節日慣常用的紅毯,而是淺色加厚的錦緞,上面的牡丹也不是染上去的,是有人用硃筆一筆一筆畫畫上去的,一朵又一朵,數也數不清,朵朵姿態不同,卻朵朵嬌艷美麗。這長長的牡丹花毯在街道上長長延綿著,似乎永無盡頭,從嚴王府一直鋪到了秦玖的府邸。
牡丹花毯終有盡頭,而思念和愛卻是永無盡頭的。是的,這一朵朵的牡丹,是每一個無眠的夜裡,顏聿挑燈畫下的。
每當他思念她時,他便畫一朵,每當他擔憂她的傷情時,他便畫一朵。兩年來,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畫了多少朵。只知道每隔幾天一匹布就用完了,於是,命喚昭君再去拿。
如今這長長的牡丹花毯帶著他最深最濃的愛意,鋪在了她的腳下。他要讓她踏上這牡丹花毯,自此一生幸福。
秦府內,秦玖坐在銅鏡前,任由紅羅和綠綾為其梳妝。
她身穿大紅色嫁衣,裙袂上繡滿了鸞鳳祥雲,袖口和領口處則繡滿了朵朵國色天香的牡丹,襟前則綴滿了各色珍珠,在燈光下,閃耀著瀲灩的光芒。這嫁衣襯得她整個人艷光四she、高貴優雅。
昭平公主親手將鳳冠戴到秦玖頭上,輕笑著道:“走了,接七叔去。”
一行人乘著花轎到了嚴王府,貂蟬和昭君過來將他們迎了過去。到了顏聿房門前,昭平推了推,竟是推不動,顯然裡面上了門閂。
裡面有人喊道:“七皇叔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娶走的,我說一句詩,你們若能對上,那便開門。”
聽聲音是聶仁,昭平應道:“快說快說!”
“孔雀開屏月初圓。”聶仁嚷道。
昭平皺起了眉頭,尚楚楚答道:“芙蓉出水花正好。”
尚楚楚燒傷已經痊癒,容貌雖與以前有些變化,卻還有五六分以前的樣子,如今,雲韶國雖沒有了,但在顏聿格外開恩下,雲韶郡變化並不大,依然由她母皇治理,只是不再是一個國家。
這一次,秦玖大婚,尚楚楚立刻趕了過來。
“輕輕親親卿卿。”這次聽聲音是周勝。
尚楚楚臉色微紅,答不上來。
昭平公主嗤笑一聲,“是誰麼浪蕩,出這麼羞煞人的對聯,本公主不怕,秘秘覓覓咪咪,再來啊!”
門外鬨笑一聲,這時門內有人吟道:“空有一身牛勁。”
昭平一聽是謝滌塵的聲音,頓時噤聲了。
這兩人明明有情,卻彆扭了這麼久才剛定下日子,還在秦玖和顏聿之後。尚楚楚和紅羅、綠綾看著羞紅了臉的昭平,笑彎了腰。
裡面起鬨道:“快答快答,答完了好開門,不然誤了吉時。”
“閒枉二畝良田。”秦玖眨了眨眼,捏著鼻子喊道。
大門打開,姑娘們一哄而上,將一身喜服的顏聿拽了出來。顏聿卻在秦玖面前蹲下身子,溫柔地說道:“夫君背娘子上轎。”
深紅色的錦繡衣衫,寬寬的背。
“好!”秦玖輕輕揚起唇角,笑靨如花。
她趴在顏聿的背上,被他背著向前走去。
邁火盆,去晦氣。跨馬鞍,自此安。
沒有人說話,唯有爆竹和嗩吶的聲音響徹天地。
一聲炮響,花轎沿著鋪在地上的繡著牡丹花的錦毯前行。
當花轎終於到了秦玖府邸,她從花轎上下來,足踏著牡丹花毯,牽著顏聿的手,向前走去,步步生花。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從此以後,她是他的妻,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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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洞房花燭夜
夜色已濃,廊下的紅燈籠著涼了滿園花木,一朵朵jú花開得妖嬈,滿園暗香浮動。
屋內,龍鳳喜柱應亮一室的喜慶。
顏聿在喜娘的引領下,用喜秤挑開了秦玖頭上的喜帕,說實話,他是有些緊張的,喜帕掀開,芙蓉嬌顏就在眼前,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嫵媚笑意。
他歡喜地握住她的手。
她體內受損的經脈已經全部痊癒,只是此生再不能習武。兩年的休養,她手掌上因練武留下的老繭已經消失,十指纖纖,皓腕柔柔。腕上戴著他送給她的玉鐲,金枝纏繞的玉鐲在紅燭映照下閃耀著澄澈的碧色,映著她一雙手雪白纖柔。
顏聿低頭看她,眸中情意綿綿,他伸指溫柔地觸摸秦玖眼角的淚痣。
“淚珠兒”他輕輕換她,伸臂將她攬在了懷裡。
他終於可以擁她入懷,這一生一世,他定不會再讓她受任何苦難和委屈,有生之年,誓死恩寵。
秦玖撇了他一眼,忽然道:“說是我娶你,怎麼你不蒙喜帕,要這樣才對。”說著,便將他按在床榻上,將方才揭下來的喜帕蓋在他頭上,學著他的樣子,用喜秤挑開了。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很是風流浪蕩地說道:“我的夫君好漂亮啊!”
顏聿任憑著她胡鬧,只要她高興。
軒窗被人推開,聶仁毫無形象地從窗子外跳樓進來,喜笑顏開地恭喜到:“王爺,九爺,大喜啊。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房門也被人推開,一大撥人衝到了屋內,高聲喊到:“早生貴子”
兩人回首望去,只見屋內一瞬間擠滿了人。
聶仁、周勝、昭平公主、尚楚楚、尚思思、四大美人……
來人陣容太過強大,驚得屋內龍鳳喜柱燈花搖曳,幾欲熄滅。
顏聿就知道,這些人不鬧個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顏聿長眸一眯,冷聲道:“怎麼,剛才喝酒時你們怎麼說的,只要本王飲了你們敬的酒,便不再過來鬧洞房,這些話都不算數了嗎?”看來他方才的酒時白喝了,他還是用大碗喝的,若非用內力逼出來了酒氣,現在他恐怕已經爛醉如泥了。
“王爺,這可不怪我們說話不算數,是王爺你使詐,將酒氣用內力逼了出來的。”聶仁笑嘻嘻道。
顏聿臉色一黑,“好!”他轉身坐在喜榻上,伸手擁住秦玖,倏然一笑,挑眉道:“你們說吧,打算做什麼?”
周打了個酒嗝,一骨碌略便躺在了地面上,“王爺,俺有些醉了,今夜想在這裡睡……一覺。昭……君,拿個鴛鴦錦被來給俺蓋蓋!”
眾人皆捂著嘴笑了起來。
顏聿眼角斜飛,瞪了周勝一眼“周勝,你這是在乞丐群還沒待夠是吧,這在地上躺著睡覺也是乞丐的習氣吧,既如此,你就還回乞丐里去吧。”
周勝聞言一骨碌爬了起來,摸著肩頭到:“這地面還真夠硬的,硌得我肩頭疼,我不在這兒睡了。”
四大美人上前,揪住周勝的耳朵一陣拳打腳踢:“你真是沒有出息,王爺一句話就把你嚇住了。”
昭平公主笑吟吟走到顏聿面前,笑道:“七叔啊,我聽說七叔唱戲唱得好,尤其是唱旦角,我們都從來沒聽過,這當真是生平遺憾。七叔啊,今晚是你大喜,你就來一曲,也讓我等開開眼界。大夥說,好不好啊?”
“好!”眾人齊聲喊道,幾乎將房頂掀起來。
顏聿懶懶挑眉,勾唇道:“唱戲也可以,不過,哪裡有一個人唱戲的,我若唱旦角,得有小生給我配戲。”
“小生還不好找?”昭平公主指著秦玖道,“王爺身邊不就有一位?九爺一會唱幾句,我可是知道的,別想賴帳。”
顏聿凝眸灼灼看向秦玖,“你會唱小生?”
秦玖勾唇笑了笑,點點頭道:“倒是勉強會唱幾句。”
“光我們兩個也唱不了啊,得有人拉琴,不然,本王可唱不出來的!”
“拉琴的在這裡!”顏聿話音方落,一人拉著唱腔說道。
這一次進來的是回春班的廖師傅和盼馨。
顏聿唇角抽了抽,無奈地攤手道:“廖師傅,你今年五十歲了,知天命之年了,你還……”
廖師傅一攤手,“不是新婚三日無大小嗎?我怎麼能不來,這才第一日,不是還有兩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