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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手中執著高腳酒盞,盞中盛著橙紅色酒液。

    秦玖萬萬沒想到,她那邊赤身練功,調戲少年,這邊有人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當看傻子般看戲。

    他何時來的?

    顯見的人家已經沐浴過了,那一頭墨發似乎都是半濕的。

    秦玖可以肯定,他比她來得早,甚至比慕於飛來得都早。慕於飛來這裡探察時,他可能躲開了,及至她來後,又出來了。

    秦玖恨得牙痒痒,但手中的繡花針終究沒有刺過去。

    之所以沒刺過去,一是因為此人著實殺不得。二是因為他那雙極其漂亮的雙目看上去竟然毫無神采,極其空洞。

    很顯然,他是瞎子。

    秦玖不知他是何時瞎的,但他瞎了,也算老天開眼,不然不知這人還要禍害多少清白的女子。

    顏聿大約聽到秦玖躍過來的聲音,修長的手一歪,酒盞中的水酒便傾灑在身上。他慌忙放下酒盞,伸手開始在地面不斷地摸索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秦玖的目光流轉,看到距離他手掌不遠處有一桿竹枝削成的長槍。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秦玖冷聲問道。  

    她手指一彈,手中的十二根繡花針嗖嗖嗖飛了出去,刺中不遠處秦玖脫下的衣衫。秦玖再一用力,衣衫隔著水池被拽了回來。秦玖一展臂,紅衣翩翩披落在身上,將妖嬈動人的身軀完全裹住了。

    秦玖上前一步,伸足一勾,將那杆長槍踢到了顏聿身前。

    顏聿摸到竹槍,舒了一口氣,拄著竹槍從氈毯上慢慢站起來。淡淡燈光下,整個人好似從畫裡出來的一般,雖說雙目並無神采,但眼角眉梢卻處處都是魅惑的風華。他雙眸微眯,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來,看上去……勾魂攝魄。

    “來得不早,但足夠聽到一切不該聽到的。”低沉邪魅的聲音,帶著難以名狀的魔力。

    秦玖氣得挑眉,終壓住了心頭的怒火,忽然想起,他看不見。這樣他就不知自己是誰,管他聽到了什麼都無妨。這樣想著,心頭的怒氣漸消。

    “無妨,隨你聽多少!”秦玖淡淡說道。

    “那個,姑娘,方才聽你們的話音,似乎是要做什麼風月之事。方才聽那幾個少年如此心甘情願,感覺姑娘一定很美……其實,其實我也……”顏聿頓了一下,修長的眉挑了挑。  

    “你也什麼?”秦玖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也是童男子之身!不知姑娘可否讓我也……”

    顏聿的話還未曾說完,秦玖氣得幾乎暴走。

    我也是童男子之身!?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顏聿要是童男子之身,母豬也能上樹了。

    “對不住,你太老了!”秦玖壓下心頭的怒氣,笑吟吟地說道,“本姑娘喜歡年齡小一點的童男子。”

    顏聿嘆息一聲,“你確定不考慮我嗎?”

    “確定!”秦玖黑著臉道。

    “既如此,真是太遺憾了。雖說我目盲,什麼也看不見,但我這大活人杵在這裡總是影響你情趣的。這裡是昭平的別宮,想必你是她的客人,我就不打擾了,你繼續!”

    顏聿說完,手持著長槍,梆梆梆敲擊著地面向前摸索著走去。

    “前面是水池,左轉,向前,是竹門。”秦玖眼看著他一路向水池走去,原本眯著眼冷眼旁觀,及至看到他真的還在向前走,竹槍幾乎將池邊的花盆掃落到池中,冷聲開口提醒了下。  

    “多謝,請問姑娘,這裡可有一盆紫牡丹?”顏聿微笑著問道。

    這竹屋內很暖,昭平種了不少名貴的花木,其中包括春日盛開的牡丹。秦玖目光一掃,便看到不遠處果然有一盆紫色牡丹。

    “的確有一盆。”

    “可否麻煩姑娘幫我搬過來,昭平答應送給我的。”顏聿展顏一笑,笑容璀璨而動人。

    秦玖只想著趕緊將這個礙眼的魔頭打發走,好快些練功。方才猛然被打斷,經脈中真氣加速流竄,很是不舒服。她快步走過去,將花盆搬起來,送到了他手中。

    顏聿抱過花盆,推開竹門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枇杷看到裡面出來一個人,嚇得一激靈,隔著竹門問秦玖有事嗎。秦玖淡淡說道:“無事,你好好守著。我馬上就好。”

    秦玖將屋內檢查了一遍,確定再無人後,便開始重新練功。

    她用繡花針在少年身上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扎破血管取了血,待到終於半個時辰過去,終於快要練好時,忽聽得外面人聲喧鬧,似乎有大批的人過來了。  

    *

    極品腹黑男出場。

    裝傻扮瞎不解釋。

    ------題外話------

    有親反應看不懂,我整理下出場人物關係,稍後發出來。

    ☆、第十七章 出水芙蓉

    竹屋外,枇杷抱著寶劍守在門口,聽到聲音,一雙原本就清冷的黑眸陡然迸發出冷冽的光芒。

    在天宸宗,他像這樣守在密室門口算來也有十幾次了,每當這個時候,他心中就極其難過,又極其警覺。他守在門口,從來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儘管隔著一重門,他還是會怕細微的聲音驚擾了她的運功。她究竟有多麼不容易,這個世上,或許只有他最清楚。他只想盡一切能力,保護好她。

    對於這乍然出現的聲音,枇杷心中極是深恨,生怕在這關鍵時刻,讓在內練功的秦玖走火入魔。

    這竹屋建在昭平公主別宮的後院,昭平公主現今不在別宮住,後院原本只有朦朧的月光籠罩著亭台樓閣。

    而此時,有一點燈光亮了起來,向著他這邊移動過來。

    然後是其後不遠處亮起了第二點,第三點……  

    那燈光很快一個一個地聚集,最後匯集成流動的光的河流,向著這邊蜿蜒移動了過來。

    距離一點點逼近。

    枇杷終於看到了那些提著燈籠的人。

    他們皆身著黑色的束身甲,外罩暗紅色大氅,足蹬黑緞靴,腰間懸著長刀佩著寶劍。

    枇杷倒吸了一口冷氣,暗叫不好。他認得這些裝束,這是安陵王麾下金吾衛的裝束。昨夜在天門街上安陵王顏夙手下那三個金吾衛便是這般裝束。

    金吾衛到了,那麼說,大人在此練功之事,恐怕也瞞不過安陵王了。

    枇杷的手緩緩按在腰間的佩劍上,一點一點地拉開,漆黑的眸子慢慢瞪圓,渾身上下殺意凜冽,好似一隻隨時出擊的獵豹。

    無論如何,絕不能放這些人進去,絕不能讓大人功虧一簣。

    那一行人很快到了眼前,明亮的燈光匯聚,映照得竹屋前亮如白晝。雖然說只有二十多個金吾衛,但渾身上下帶著的煞氣卻讓人膽寒。他們來到竹屋之前,很快散開,將竹屋包圍的水泄不通。另有幾個人凝眉佇立在竹門兩側,手中高挑著燈籠。

    武狀元謝滌塵從光影中快步走了過來,冷瞥了一眼枇杷,道:“這不是秦九爺的護衛嗎?昭平公主的別宮何時換你來守衛了?還不趕快閃開?”  

    枇杷並不說話,只是緩步走到竹門前面,高大的身軀將竹門擋得嚴嚴實實,而右手更越來越緊地握住了寶劍。

    “哦,怎麼,王爺來昭平的別宮沐浴,什麼時候輪到你攔著了?”謝滌塵的聲音愈發冰冷。

    枇杷依然不語。

    謝滌塵冷哼一聲,“莫不是這竹屋內有什麼見不得人齷齪事?”

    枇杷依然不語,只是一雙黑眸卻泛著血光,死死盯著謝滌塵以及他身後的金吾衛。

    “來人,把這個夜闖昭平公主別宮的賊人拿下!”謝滌塵一聲令下道。

    “慢!”清冷的聲音如流泉瀉地。

    枇杷瞪眼瞧著前方,只見安陵王顏夙從中間緩步踱了過來。

    在他出現那一瞬,似乎無形的煞氣和殺意驀然消弭了。那從燈籠里映照出來的光輕飄飄散開,似乎也變得迷離朦朧了起來,人朦朧,夜朦朧。

    從光影中走過來的他身上仿佛帶著一抹光,讓人錯覺天上地下各有一輪月。

    那人,一步一步,悠然踱近。  

    玄紅色的絛絲織錦朝服,黑緞接袖,前襟繡四爪金蟒騰祥雲,蟒眼犀利逼人,下襟滾海水江崖紋,貴氣逼人。束髮的金冠,倒映著朦朧的燈光,映得一張俊顏輝光一片。

    他負手緩步走到枇杷面前不遠處,負手而立。

    深邃的眸光輕瞥過枇杷按著寶劍的手,忽笑道:“難得秦九爺有這麼忠心的奴才。”低醇的略帶磁性的聲音,卻分明蘊含著一種力量,能讓人不寒而慄,“也好,就看在你這個忠心的奴才面上,本王就等一等你的主子。”

    枇杷額頭上慢慢冒出了冷汗。

    安陵王顏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是知道的。他眼裡是容下下任何jian妄之事的,此刻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眸中那倨傲的、厭惡的神色。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大人用童男子在練功,恐怕今夜之事很難善了。可如今又沒有別的辦法,他只盼著大人聽到門口的聲音,能夠想法逃走,可他也清楚這似乎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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