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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點點頭,“如若我猜得不錯,明日,嚴王那邊應當會有消息過來。”
秦玖料得不錯,清晨,秦玖剛用過早膳,正在屋內和黃毛逗著玩。嚴王府的請帖便送了過來,秦玖看完後,笑吟吟地扔給榴槤,道:“蓮兒,你瞧瞧,嚴王約我們今日戌時去一個好地方呢!”
榴槤接過請帖,迅速看完,低低道:“無憂居?這是什麼地方?”
秦玖嫵媚一笑道:“蓮兒,我當年該晚點遇見你,讓你多做幾日乞丐,你就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什麼好地方嗎?”榴槤凝眉,忽然福至心靈,“難道是,青樓?”
秦玖笑眯眯道:“原來,蓮兒也知道青樓是好地方,那今晚,少不得帶你去了。”
黃毛飛到榴槤肩頭上,高興地叫道:“青樓好地方,要去要去。”
榴槤的臉騰地紅了,擺手道:“奴才不去,奴才沒說那是好地方。”
“不去麼?”秦玖眼珠一轉,為難地說道,“可嚴王約的地方是那裡啊,我一個女子,要是到了那裡被人家欺負了怎麼辦?”
榴槤哼道:“誰敢欺負九爺啊。”心裡道:你巴不得被欺負吧。
秦玖道:“怎麼沒有呢,那裡兇悍的人可多著呢。我倒不怕欺負,可是,你要不去,我就只得帶櫻桃和荔枝去了,她們兩個,這樣的如花似玉,可不能被欺負了不是?”
榴槤無奈,只得應了。
光宇坊是麗京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位於麗京城的西北部。那裡遍布酒樓、戲場、青樓和賭坊。其中青樓所在的那條街又叫緋衣巷,因jì子伶人多愛穿緋衣霓裳,是以得名緋衣巷。這條街上有好幾家出名的青樓,無憂居便是其中之一。
榴槤此刻便和秦玖、枇杷一起走在緋衣巷,街巷兩側矗立著高低不同的閣樓華院。此時華燈初上,隱約可以聽到樓里傳出來的優美動聽的絲竹聲。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
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
這是一首《憶江南》,榴槤早就背得爛熟,但去從來親眼見過“滿樓紅袖招”。今日,他總算是見到了,雖然說,那些女子的紅袖招呼的不是自己。
榴槤目不斜視地慢吞吞地走著,如何可以的話,其實他不想來的。這種地方,以前他做乞丐時,都沒有來過。但如今卻被這妖女誘拐了來,他斜睨了身畔的秦玖一眼。
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淺玫瑰色的男式長衫,下擺處繡著大朵大朵的妖嬈的曼陀羅,花瓣淺白流紅,色澤深淺自然。一頭烏髮高高束起來,自頭頂垂下來在背上蕩來蕩去,這模樣倒像是一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
只不過,人雖好看,表情在卻太那個了些。
她鳳目含春,眼冒桃花,唇角勾著魅惑人心的笑意。她眼裡就像有鉤子一般,還到處亂瞄,勾得花樓上的姑娘們紛紛將手中的帕子啊,花朵兒向著她擲了過來。
秦玖毫不臉紅地受了,還朝著人家含情脈脈地飛眼。
榴槤心想,老天讓她生為女子是對的,否則,就這風流浪蕩樣,不知道多少女子會遭殃。
她這樣子,引得懷裡的黃毛也跟著她學樣,朝著那些女子們飛眼。
不一會兒,便到了無憂居。無憂居斗拱層疊,門窗剔透,極是華麗。門口迎客的龜公看到三人鮮衣華服,忙熱情地迎了進去。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無憂居內華燈處處,玉燭交輝。歌姬舞淺唱曼舞,王孫公子笑語不絕。
三人方進去,無憂居的老鴇崔媽媽便迎了上來,她一身的錦袖花裙,翠鈿金釧,笑意盈盈道:“這位公子是初次前來吧,可要老身給你介紹姑娘。我們這兒的姑娘啊,個頂個貌美如花,琴棋書畫俱佳。”
秦玖微笑著指著榴槤道:“媽媽,我這位小弟喜歡靜雅,要最雅靜的房間,上最醇的美酒,要這裡最美的姑娘作陪就是。至於我,我和嚴王有約,就不用找人伺候我了。小弟,你自個兒去玩吧!”
榴槤的冷汗立刻下來了。
------題外話------
解釋下,連玉人確實是宗主大人的名字。但是,當初為秦玖治病的不是宗主大人啊,是另有其人。要真是宗主,九的底細早露了,自然也不能在天宸宗臥底了。
☆、第四十九章 絕色花旦
榴槤原以為自己來無憂居是當陪客的,誰知道一來就被妖女弄成了嫖客。
他慌忙擺手道:“媽……媽媽,不用給我找姑娘了。”
崔媽媽哪裡聽榴槤的話,轉首朝著秦玖賠笑道:“我們這裡最美的姑娘一會兒要陪著王爺唱戲,不如老身讓水仙和杜鵑來陪這位公子吧,這可是我們這裡最可人最溫柔的。”
秦玖微笑道:“既如此,媽媽安排吧,要溫柔的好姑娘。”
崔媽媽便揚聲道:“水仙,杜鵑,來伺候貴客。”
兩個美艷如花的少女款款走了過來,兩女朝著榴槤溫柔一笑,一左一右,一個伸出白嫩的縴手牽住了榴槤,十指相扣,拖著他向樓上走去。另一個環住他的腰,半推半搡的。榴槤還要垂死掙紮下,伸手一推,誰知道竟推在兩團肉乎乎軟綿綿的物事上,榴槤霎時間覺得手指好似中了電般,蘇麻不止,連帶身上都有些蘇軟。
他瞬間不敢再掙扎了,生怕再碰上不該碰上的物事,就這樣被水仙和杜鵑半推半抱著弄到了樓上去。
崔媽媽笑盈盈道:“公子爺是嚴王的朋友,真是貴客,王爺早訂好了房間,請樓上雅室請。”崔媽媽說完,便親自引著秦玖和枇杷向二樓而去。
二樓比之樓下大廳要寂靜,房間裝飾素雅精緻,幾盞琉璃宮燈散發著明亮的幽光,正中間擺著一張大紫檀木桌,四名梳著半翻髻的侍女侍立在桌畔,看到秦玖進來,忙迎上來為她脫去外面的披風。
秦玖眸光一轉,看到室內並無顏聿,淡笑著問道:“媽媽,王爺何時到?”
崔媽媽笑著道:“王爺早就到了,不過,今日戲癮發了,說要唱戲呢。爺不妨觀賞觀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呢。老身我先去忙了,你們幾個,要好好伺候著爺。”說著,崔媽媽便告退了。
秦玖早就知悉顏聿會唱戲,當年就為這個唱戲,曾經把他的皇兄慶帝氣得為此打罵過他。唱戲是下九流的行當,別說富貴人家,就連一般的人家,若非迫於生計,也不會送子女去學戲。但顏聿作為皇室貴胄,不光學了,還跑到戲園子正正經經去唱,如今,竟然唱到了青樓中,當真是胡鬧到了極點。
秦玖坐在了椅子上,四名侍女便猶若穿花蝴蝶般開始給她端茶倒水。
秦玖惦記著榴槤,給枇杷使了個眼色,道:“枇杷,你自己出去玩玩吧。”枇杷會意,抱劍退了出去。
秦玖坐在桌畔,聞得樓下月琴婉轉的樂聲從樓下傳了上來,秦玖抬首,透過紗簾朝著樓下望去。
只見一樓的牙台上,紅緞簾幕拉開,一小生,一花旦登上了高台。
琉璃燈影憧憧,小生和花旦色彩斑斕的戲服映得秦玖眼花繚亂。
她當年無緣看顏聿唱戲,沒想到今日竟然湊巧撞見了,倒要看他如何胡鬧。
秦玖的目光首先盯在那小生身上,只見他一襲藍色戲服,勾頭畫臉,模樣極是俊雅。她倒是沒想到,這顏聿勾了臉穿了戲服竟是這樣的秀雅賢良,真出乎她意料之外。
再看那花旦,此時卻是背對著觀眾,唯見彩衣翩翩,背影修長窈窕,頭上鳳釵瑤簪,一綹秀髮長長垂至腰間。她靜默而立,飄渺清逸。
小生輕拂藍色戲服,摺扇輕搖,悲聲唱道:“莫道男兒心如鐵,君不見,滿眼紅葉,儘是離人眼中血!景蕭蕭,風淅淅,雨霏霏,對此景怎忍分離?”
小生唱罷,一聲綿長悠遠的哀嘆。
他的聲音蒼涼而悲愴,倒是好聽的很。
秦玖怔怔得想,原來,他真的會唱。
花旦“呀”的一聲悲呼,水袖輕舞,曼聲唱道:“蟬聲切,蟄聲細,角聲韻,雁聲悲,斷腸處何處唱陽關。”
花旦的嗓子極好,魅惑中帶著一絲清潤,字字句句如玉珠落盤。
霎時間,台下喝彩聲一片。
秦玖唇角含笑,心想:這麼動聽的嗓音,卻不知那花旦生就怎樣一副花容月貌。想起方才崔媽媽說,她們這最美的姑娘要陪著顏聿唱戲,想必這就是那最美的姑娘,她不由得心生好奇。
隨著尾音的停歇,那花旦一甩袖,一旋身,面向台下。
寬寬水袖遮住了面容,在月琴低泣的樂音里緩緩下移,慢慢地,露出娥眉淡拂遠山,露出妖嬈穠艷的鳳目,露出櫻唇一點輕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