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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花房的頂,是用幾塊巨大的白綢做成的幕,此時,那幕是半卷的,有淡淡的日光透了進來,若是到了冬日,這白綢應該就遮蓋的嚴嚴實實了。
尚思思環視一圈,沒有看到顏聿,她向前走了幾步,一不小心踩進了水中。水中栽種著珍惜的牡丹品種,花盤極大,顏色艷麗,有透明的魚兒從水中游過。
尚思思又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了蹲在花叢中的顏聿。
這尊貴的嚴王爺,正卷著袖子,在給花木施肥,他拿著一個花鏟,將馬糞灑在花木的根部。花房之中,除了淡淡的濃郁的花香,還有淡淡的糞臭味。
尚思思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當然,如果你去拜訪一個人,而這個人卻在滿是臭味的花房之中招待你,你的臉色肯定好看不起來的,可見,在這主人眼裡,他是多麼的不待見你。
尚思思快步走了過去,站在顏聿面前,望著這個垂首忙碌的人,望著他優美的側臉,她半晌都沒有說話。
可她心中明明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她要問他,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
她要問他,不告而別也罷了,為何又忽然派別人去冒充她。五年前,她第一次出宮遊歷時,不幸遇到了盜賊。她記得,那天的雪很大,她趴在雪地上,當敵人的兵刃就要斬落到她身上時,她聽到一聲輕笑。
那聲音如魔魅一樣,其後,她便看到了迎風飄飛的玄色風氅,她不能仰頭,趴在地上看著一雙沉穩有力的腳慢慢走到她身前不遠處。不過一個閃眼間,那些盜賊便被他斬殺光。
他走到她身前,將她從雪地上扶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於是,她看到了他的臉。一張帶著銀色面具的臉,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卻能感覺到,他一定很俊美。
因為他唇角掛著的笑意,是那樣的魅惑,而他的身影,在雪地上挺拔而立的身影,被一圈雪光環繞,竟是風華絕代的令人心驚。
後來,她便約他在雲韶國遊玩,他們度過了很美好的一段日子,便是在那段日子裡,她深深地戀上了他。
她拋棄了女子的自尊,要他留在雲韶國作她的駙馬,他卻說:我不是你的良人,永遠不要愛上我。
後來,他便消失了。
他留給她的唯一信息便是,他是大煜國人,他之所以不願以真面目見她,是因為他沒有自由之身,不能隨意到處遊逛,所以出來才戴著面具。
一直到了今年,他忽然又來到了雲韶國,這一次,她決意要看一看他的相貌,便使了詭計將他灌醉,揭開了他的面具,結果,看到的便是聶仁的臉。
她看到了他的臉,卻不知他的名姓,而他,又再次離開了她。
於是,她便陪同三妹一道來到了大煜。在賞花會上,她認出了他,知悉他叫聶仁,是大煜國的將軍,她以為他便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可很快她就發現,他不是。她便逼迫聶仁,他冒充的是誰。聶仁自然是不肯說的,於是她便說,若是他不說,她便告到皇上那裡,說他是假冒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聶仁不得已只好招了。
此時,她就站在日思夜想的人面前。
而那個人,卻在侍弄著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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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大家猜劇情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佩服一個。
☆、第103章親還是沒親
此時,她就站在日思夜想的人面前。而那個人,卻在侍弄著花木。
他侍弄花木的樣子太認真了,動作溫柔,眼神專注,小心翼翼地用鏟子拍著土。
尚思思神色複雜地望著顏聿,她來麗京後,聽到過太多關於顏聿的傳言,比如作為皇室之人自甘墮落去唱戲,比如包養jì子,比如喜怒無常……太多太多,這其中自然是沒一句好話的。賞花宴那一日,她和聶仁槓在一起時,她便對他有極深的印象,及至知曉她就是她曾經愛慕的那個人,她的心忽然痛了。
她與他最初相識時,他可不是這麼放蕩的男人。
她尋了他這麼多年,終於站在他面前,他卻當她是透明人。她實在不能忍受,終於低聲開口:“夜璨。”她認識他時,他說他叫夜璨。
夜璨,黑夜之中散發著璀璨光芒的,可不就是星嗎?
顏玉衡,七星之中最亮的星。
顏聿抬起頭來,朝著她輕輕噓了一聲,俯身在他面前那株牡丹翠鸀的葉片上凝視著,他伸出手指,將一條正在蠕動的蟲子捏了下來,扔在腳邊。
尚思思臉色頓時有些白,她一腳踏在地上,將那條蟲子踩死,伸手一把將顏聿的袖子抓住了。
“夜璨,你不要裝作不認識我?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讓聶仁去騙我?”一向沉冷如水的尚思思終於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顏聿看了看拽住她袖子的尚思思,鳳目妖嬈,薄唇勾起一抹笑意:“二公主,我原本要侍弄好這株花,淨了手再和你說話,你這麼急摸了過來,我身上可是有糞味的。”
尚思思臉色更難看了,但她卻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她仰著頭,直直盯著他的眼睛。而他那雙迷人的眼中,滿是邪魅的浪蕩之意。
“夜璨,你為什麼這麼對我?”尚思思壓抑著心中的波動,靜靜問道。
顏聿雙手拄著鏟子,唇角笑意漸濃:“隔了這麼多年,你是怎麼發現聶仁不是我的?”一雙墨色瞳仁閃著波光,直直逼視著尚思思,眸光似有火花忽明忽暗,令人捉摸不定。
尚思思平靜無波的臉上划過一絲波動,她的臉慢慢染上了一絲暈紅。
“因為吻!你我之間的那個吻!”尚思思有些怨氣地說道。
當年,她吻過他。
因為喜歡,所以便主動去親他,但是他卻推開了她,說讓她永遠不要愛上他。自從這一吻後,他就離開了。
但是,聶仁不知道,她和聶仁在一起時,她問他:“你還記得那一吻嗎?”其實她是想說,那一吻是她主動,且還沒有得逞,所以現在想要討回來,讓他來吻她。
聶仁說:“記的記的,就是我親了你嘛!”
她當時就懵了,或許是時間太久,他忘記了吧,她再問:“是你親的我嗎?”
他疑惑:“不是嗎?”
“親了還是沒親?”她再問。
這一次聶仁皺了皺眉:“時間太久,我忘記了。”
她當時就起疑了,總感覺不對勁。
她又詐他道:“好,這個不記的沒事,那你應該記的我們第一次睡在一起是在哪裡吧?”
他們其實根本沒有在一起,如果他說沒有,那她或許就不會再懷疑他。如果說在一起了卻不知在具體在哪裡,就鐵定是假冒的了。但是,聶仁聽了這句話竟像被蠍子蟄了一樣蹦了起來:“你們……你們都睡在一起了?”
你——們?!
尚思思心下一沉,冷著臉問道:“聶大將軍,你這句話中的你們,一個指的是我,另一個指的是誰?”
聶仁終究抗不過她的逼問,招了。
“我就是這樣知道的!”尚思思咬牙道。
顏聿嘆息一聲,當初,他第一次遇見尚思思時,聶仁也是跟著他的,但是他沒露面。後來,他知悉聶仁對尚思思有意,這才有意撮合他們。誰能料到,聶仁對尚思思有情,只這麼一詐,就穿幫了。
他和尚思思之間的事,差不多該說的他都告訴聶仁了,唯有這一吻,他不願意讓聶仁知道,因為,他是要撮合他們的,這種事不說還是比較好的,更何況,不是光彩的事,是人家姑娘主動去親他,挺丟臉的。誰知道,就因為這個沒說,竟壞了事。他哪裡想的到,尚思思竟主動去提起這次讓她丟面子的一吻呢!
顏聿勾唇一笑:“二公主還當真是聰慧!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該知道我為何會說那句話了吧?我是個不祥之身,和我親近的人都下場不好。聶仁真的很喜歡你,你和他很合適!”他放下手中的鏟子,走到溝渠一側,蹲下身子,淨了淨手。
尚思思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帕遞了過去,顏聿卻不接,而是拿起擺在一側竹凳上的帕子擦了手:“我這雙手,不知摸過多少女子的身子,剛才還摸了糞,二公主不怕污了你的帕子嗎?”
尚思思的性子,算是極沉得住氣的,但也被他這句話氣得身子抖了起來。
“你……”她拿著帕子,聲音也抖得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她才平靜了下來,指著他道,“你何必自甘墮落,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和聶仁明明是好兄弟,你卻和他在賞花會槓了起來,我猜這個京城裡,沒有人知道你和聶仁的關係吧?當初,你到雲韶國,恰巧遇到了我,我以前還以為是巧合,現在想來,那是你的計策吧!你接近我,為的是我手中那雲韶國的一半兵權吧,你利用我,我不怨你。可是你,到底因為什麼,改變了注意,讓聶仁代蘀你呢,你連利用我都不屑自己親自利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