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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玉眉宇猛然一動,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他歪著頭笑道:“我還知道,他們在上面布好了網,正等著請君入甕。”
話音未落,身影倏忽破碎,化為無數隻黑色蝙蝠,嘩啦啦飛散了。
司矩望著滿天的蝙蝠,“……幻術。”
難怪他不肯和她動手,原來見她的只是個影子。
涼玉腦子裡一團亂麻:朗月人呢,他為什麼不能來?魔界諸人的幻術,竟也強悍到這程度了嗎?他說的請君入甕,是什麼意思?
司矩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迅速變得慘白:“殿下……莫不是……”
涼玉一把抓住她的手,司矩的指尖冰涼僵硬,她也跟著顫抖起來:“別慌……”
“小妹!”一團帶著金光的雲頭滔天巨浪似的一股腦涌過來,淺灰麻衣銀綬帶的男人幾乎是從雲上整個栽了下來,轉眼到了眼前,“出大事了!”
司矩的嘴唇顫抖著,輕不可聞道:“大哥,是父親嗎……”
涼玉如遭當頭一棒,眼看著眼前與司矩生有幾分相似的司墨仙君眼眶通紅,嘴唇開合:“父親他……剛出關便遭人暗算,現在昏迷不醒,但是……”
涼玉怔怔看著他:“但是什麼?”
“南昌星已落。”
仙界諸人,多與外物相聯,兩者休戚相關,可互相印證。正如長挾、動春兩塊石頭代表著花神的狀態,已亮了不知道多少載春秋的南昌星就是那玉郎老頭子的專屬星星。
生死不明只是表徵,現在南昌星隕落,就算神人在世,也將無力回天……涼玉心裡像是破了個大口子,她這個改頭換面、痛改前非的不肖弟子,連一面也沒見上,一句話也沒能對他說,簡單又刻板的老頭,就在她上天前的一刻鐘內,被別人暗害了?
她一把扶住後退兩步說不出話的司矩,急道:“天宮那邊怎麼樣了?”
司墨看她一眼,啞著嗓子道:“前來迎人的弟子,從裡到外三十餘人已全部扣押,巫神以畢生醫術續著父親的命,但卻要他所中之毒,我等從未見過。”
“中毒?”她眼中閃過疑惑和憤怒,“是誰下毒?”
司墨的目光划過涼玉和她身旁疏風的臉,慢慢道:“據門下弟子說,最後進去的,是玄風,和……”
“事關疏風、玄風兩位大人清譽,還希望各位能再仔細回想一下。”
被臨時抓來主審的風神希望通過踱步來塑造一種輕鬆的氣氛,卻不知道他帶過的一陣陣刮骨疾風將心中的焦慮透露了個乾淨,令下面少不經事的少年們更加心驚膽戰。
底下跪了烏壓壓幾十人,面面相覷,但都沒有吭聲。一時間一片靜默,落針可聞。
第80章 出關之際(下)
“咳。”風神拿扇子敲了敲手心,緩聲道,“曾巽,你是大師兄,你先說。
黃衣少年猶豫了一下,再次叩首道,“小輩不敢妄言,的確是玄風大人,和……和他的師妹,拿了陛下的令牌,說要相迎。”
“曾巽啊!”風神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腦袋,一臉恨鐵不成鋼,“為防造假,陛下很多年前便不用令牌了……你讓我說什麼好!”
名叫曾巽的少年臉色蒼白,鎮定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顫抖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哭腔:“都怪我,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風神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自責,回首道,“北辰君,玄風人找到了麼?”
季北辰一襲白衣,俊逸出塵,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似在嘲諷:“找到了,沒想到玄風早就入魔,現下已畏罪逃奔魔宮裡去了。”
風神愣了好半天,才道,“你說玄風……玄風大人他……入魔了?!”他倒吸一口冷氣,如若真是如此,天宮神仙里有人被魔界腐蝕,令人不寒而慄,事情嚴重超出他的想像,他顫抖著聲音問道,“那麼……疏風呢?”
玄風是他親師弟,二人交往甚密,情同手足,他知道這件事嗎?叛了一個閒雲野鶴的神仙事小,要是叛了一個神官,尤其是手掌文書的神官……
剛派出去的黑影子一溜煙跑過來,“報大人,疏風大人不在文淵閣內。”
風神頭皮發麻,忍不住怒道:“該他當值的日子,他跑哪裡去啦?”
“疏風大人的童子祈年說,大人只交代有事要做,告了四個時辰的假,卻沒有在冊子上登記……故我們也不知道大人去了哪裡。”
風神蹙眉沉思,仍舊焦躁地踱來踱去,刮來的寒風打在眾人身上,已經可以用“凌遲”來形容了。半晌,他以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道:“北辰君,事關重大,我們是否現在向上呈報?”
季北辰面容鎮定,淡淡道:“自然要報。不過,在呈報之前,還有一事要問。”他低頭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一眾少年,“你們說,跟在玄風身後的,還有一個‘師妹’?”
“是啊是啊。”少年們七嘴八舌紛紛應聲,“可是,她戴了好大的斗笠,上有垂紗,我等修為不足,沒能看清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