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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桐和煦一笑:“下去,抄書。”
芳齡摸了摸鼻子,委委屈屈地退下了。
白衣青年衣袂飄飛,望著桃樹下花瓣簌簌而落,像是鵝毛大雪,默默出神。
“神君……”兩個童子一個挨一個,推推搡搡,擠眉弄眼到了他跟前。
他微微蹙眉:“怎麼?”
“您的……”他忽然捂著嘴笑起來,另一個急忙接下去,“您的小嬌妻上天宮述職了,您要去見見嗎?”
他怔了一怔,兩個人瞅準時機轉身便逃,被他一個定身術定在了半路上,苦不堪言。他擦過二人身旁,輕飄飄落下一句話:“回去抄書。”
花瓣紛紛揚落。
紅衣少女有些心不在焉,述職的時候不住地左顧右盼,應龍幾次擰眉想要罵人,都被她凌厲的眼神逼退了。
他現在還是有些怕這個丫頭。
帷幕後的天帝注意她半晌,和藹道:“愛卿,說完便可退下了。”
涼玉鬆一口氣,行了個禮,轉身快步離開了。
廊道上,三三兩兩的高髻宮女在縹緲的雲氣間行走,見到她,都齊聲見禮。涼玉一一回禮,漫無目的地在廊道上走,邊走邊左顧右盼。
“站住。”
忽有一道人聲在她背後響起,她回過身來,輕柔的紅衣盪出了繾綣的韻律。
鳳桐負手而立,隔著茫茫雲氣站在她面前,克制著唇畔笑意:“仙友往哪裡走,竟不先拜會鳳桐神君?”
涼玉亦克制住笑容,眼神亮晶晶的,一板一眼道:“小神錯了,小神正找呢。”
她向前兩步,被他一把抱進懷裡,聽得他輕輕嘆道:“一個月也太長了些。”
“這還沒到一個月呢。”她失笑,“本不該這時候述職的,只不過……”
往常知道鳳君永遠在青瓦洞,永遠在她身邊,心總是安的,不像現在,一別就是三十日,她不得不提前上天來看一看,才能勉強壓抑自己心中情緒。
“每月多述幾次職,想必陛下不會介意的。”
涼玉在他懷裡窸窸窣窣笑起來:“那我豈不成了天界笑柄。”
鳳桐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應道,“那我只好玩忽職守……”
“鳳君!”她斜他一眼,“人多眼雜,說話小心——不準備帶我去鳳凰府邸看看嗎?”
“走罷。”他眼中淡淡笑意,回首悄悄在她耳畔道,“我會想辦法下去的,日後在清章殿乖乖等著就是了。”
涼玉說話格外誠實,“你不知道,我不住清章殿了,這些日子都是住在青瓦洞的,日日睡在鳳君床上……”
“噓!”他的臉色難見地有些微紅:“進門再說,別在路上勾我。”
涼玉:“我……”
二人拉拉扯扯過去後,樹叢後面十餘個隱了身形的仙整整衣襟,輕咳一聲,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繼續走路。
火蓮子和赤魄神君走在一道:“春天到了,我也想談戀愛了。”
赤魄神君冷哼一聲:“小火,別忘了你是佛門弟子,註定打光棍——”
火蓮子額上的佛印都氣得更加鮮紅:“你個老光棍,有什麼臉說我?”
赤魄神君親了親□□白虎的耳朵,冷冷道:“我們不一樣,我有錦紋。”
火蓮子:“……”
【全文完】
第99章 番外1:涼玉本無心(一)
那個少年又來了。
紅衣飛揚,好脾氣地背著手,不緊不慢地仰望殿門口桃花樹新開的嫩芽,從背後看過去,能看到他如玉的側臉。
負責除塵灑掃的兩個白衣小弟子面面相覷,悄悄跑到角落裡交頭接耳:“又是他?”
“他到底是誰啊?”
圓臉的女孩子發出切切的笑聲,又急忙捂住嘴,“生得這樣好看。”
另一個女孩也喟嘆一聲:“是啊,可惜怎麼就看上大師姐了?”
兩人長吁短嘆之際,門前掠過一個白色身影,少年突然像是感知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冷淡的面容剎那間綻放出笑容。
這少年玉面薄唇,瞳孔黝黑,給人一種冷淡薄情的感覺,可是眼一彎,嘴一翹,剎那便顯出一種殊色來,令人驚艷。
兩個弟子嘴張了半晌,都一溜煙地跑過去,乖乖垂著腦袋,齊聲叫道:“大師姐!”
“唔。”白衣少女點點頭,面對扎眼的紅衣少年,眼皮都不抬一下,逕自向內殿去了。
少年似乎毫不在意受到冷落,旋身追過去,猶如彤雲晃花了眾人的眼,笑容越發燦爛:“重華等等。”
重華真的停下來,回頭望著他,眼裡沒有厭惡或者傾慕,只有簡單的疑惑,以及一絲淺淺的無奈。
重華的長相稱得上是端莊,三庭五眼恰到好處,放在凡間,必定得一個“國色天香”的美稱。只可惜,她就是太端莊了——這是個木頭美人,表情板正,從不嗔怒,沉靜得過了分,沒有少女的朝氣,配合她一張美得太規整的臉,很容易使人失去興趣。
站在一邊的兩個女弟子一邊偷眼望著少年的側臉,一邊暗自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