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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面色鄭重:“你先回去,待她回來我必將此事告知她,讓她多加小心。”
紅珠前腳剛走,涼玉後腳便到,她突然顯形,將流觴嚇得驚呼出聲。
涼玉捂著手腕,步履不停,急匆匆踏入清章殿,裙擺呼呼生風,顧不得看侍女們各異的神色,邊走邊急急問道:“可是誰動了華蓉劍?”
侍女們一臉茫然,面面相覷。
突然,旁邊不遠處傳來幾聲驚呼:“溫玉姑娘!”涼玉一驚,只見溫玉倒在地上。她將溫玉挽起,見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內傷極重,勉力支撐許久,熬不住吐了血。
涼玉心中大駭,叫了兩聲“溫玉”,溫玉的睫毛顫了顫,無力回應。她環顧四周,急道:“怎麼回事?不是讓溫玉在藏劍閣住下,誰將她傷成這樣?”
涼玉一手扶著溫玉,寬大的袖口滑落至肘部,她突然瞥見自己手腕上的手釧一片平靜,並未無異樣,似乎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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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軟在門口來回踱步,見紅珠回來,面色古怪:“姐姐……你可上報了?”
紅玉坐下,一口氣飲盡了一盞茶,這才答道:“我已稟明,怎麼了?”
小軟揉了揉眼睛,又疑惑又歉疚:“我……我回瞭望仙台,長挾、動春兩塊靈石好好地擺在那裡,天上一片正常,方才,我……我不會是做了個夢吧?”
紅玉被這大起大落弄得發愣,滿腹疑慮地飛上瞭望仙台,果然一眼看見兩塊石頭完完整整地擺在那裡。她走近了看,長挾渾然天成,外面還裹著一層厚重的仙氣,不像碎過的樣子,紅珠察看了半天,忽然在靠近動春底部發現一條小小的裂紋。
她用手撫上這條不易察覺的細紋,想了想,變出紙筆寫下小小的字:“長挾、動春……”
才寫了四個字,忽然身後傳來小軟歡呼的聲音,“姐姐,新的星君上天啦,很氣派呢!我們去看看嗎?”
她心中重重一顫,頓時喜不自勝,筆下拖出一團墨跡。她順手將那寫了一半的紙條揉了一團揣在袖中,心裡全是檀郎,一時間顧不上其他,想來事情已報過溫玉,便起身急匆匆地走了。興沖沖地騰雲過了桑丘,袖中的紙團滑了出來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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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髮髻未綰,只著單衣,披了一件繡著金線的錦袍,修長的手指執著酒尊,斜靠在石塌上小酌。洞裡陰冷,他的膚色是常年不見光的蒼白。玲瓏溜進來,故弄玄虛:“神君,我在洞口撿到一張紙條呦!”
男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念來聽聽。”
玲瓏刻意地清清嗓子,打開紙團,頓時泄了氣:“什麼嘛,只有四個字,沒頭沒尾!”
他漫不經心地挑眉:“哪四個字?”
小侍女乾巴巴地念道:“長挾、動春。”
“什麼意思嘛!”半晌聽不見回應,玲瓏抬起頭來,只見他雙目睜開,“長挾、動春。”他重複了一遍,掐指算了算,許久,面露疑惑之色,這疑惑很快又變成了不安。
“玲瓏,去將昊天塔請來。”
第3章 嗣位禮(上)
御文仙君帶著徒弟匆匆往花界走,路上碰見了同來的神武真人,兩個老頭早年師出同門,多年沒見,冷不丁碰見,都十分高興。
神武真人誇讚道:“師兄氣宇軒昂,不減當年,高徒風度翩翩,頗有點師兄年輕時的意思!”
御文仙君熱淚盈眶,把背後的少年一把拉到跟前,“師弟,這一晃竟然幾千年過去了,你瞧,師父的徒孫都這麼大了!”
少年生得秀氣清潤,綰了個髮髻,垂下兩條潔白的髮帶,一身白袍,素淨得體,只是此刻緊張得憋紅了臉,看起來像只大番茄。他抱拳見禮:“弟子疏風見過師叔。”
神武真人稱讚了幾句,又遇見了赤魄神君的坐騎——白虎錦紋,青年手捧禮盒,笑容溫潤謙和:“主人有要事上天宮,遣我來代送賀禮。”
神武真人性子直爽,素來跟赤魄神君相熟,掀開來偷眼一看,大笑道:“赤魄神君好大的手筆!現在果然是年輕人愛同年輕人玩到一處,老夫討這琥珀弓討了大半年他也沒鬆口,轉手送了一個小丫頭。”
錦紋也笑起來,御文仙君扯了扯神武的袖子,笑道:“師弟注意言語,這可不是一般的小丫頭,是紫檀殿君上的遺孤,重華夫人的骨肉,如今花界的主人。”
提起這樁往事,兩個老頭便觸景生情,搖頭嘆息。當年妖仙大戰,三界生靈塗炭,紫檀殿君上以己身破妖陣,落得魂飛魄散,那時其妻重華夫人悲慟之下,身懷六甲替夫上陣,與眾仙一起合力收拾戰局,換得大勝。
此戰過後,重華夫人傷勢過重,這一胎本是保不下來的,奈何重華夫人對這個孩子心中有愧,耗盡修為將這孩子的元神保出,不知用了何種秘法,足足將養了五百年,將涼玉誕下,帶著孩子閉門不出,百般寵愛。
這孩子生平格外坎坷。好容易平安長到一百歲,在天宮青鳳台遊玩,不小心碰到了星盤,得了個“日後必主花神位”的讖言。當時的花神還是女仙淺修,聽聞此事十分生氣,差點追到天宮上來。
重華夫人無法,帶著涼玉躲到人間重蓮山避禍,從此任何人都沒再見過她們母女二人。